我正在柜台前发呆时，小野领着个女娘进来。

        徐应诲应该也这么觉得吧。

        小野好似很骄傲，她插起腰：“别看我只有四岁，满葫芦大街的小男孩都想以后嫁给我呢！”

        小野捂着脑门，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爹爹，我才没胡说呢。真的――疼！不过我肯定只对阿阮哥哥好的――疼疼疼！我不说了！爹爹你别打我！！”

        我二十四岁那年，碧桃出嫁了。

碧桃总是独自一人，无女眷陪同地来往绣庄之间，总有人询问她母亲是何等份。

        我嗔他一眼：“我又没问这个。”

        ……

        一定要好好抽小野一顿，我想。

        我：“……哈哈。”随碧桃去吧。

        “爹爹――”

        若是绣庄关门，我完全可以带着小野去乡下买上几百亩地，过上潇洒的地主公生活，百年后再告知小野，家中地下埋了数万两银子，但却要在说出地点时断了气……咳咳。

        我纠正她：“小野，男子嫁进女子家才叫嫁人，女子嫁进男子家叫入赘。”

        “我以后才不要嫁人！”小野哼唧几下，抱起肉嘟嘟的胳膊，“嫁人以后，都没办法像现在这般随心所地玩耍，只能关在家里爬树――爹爹，我才不要嫁人！”

        我问碧桃：“她对你好吗？”

        ……。

        碧桃便搬出他那死在战场上的姐姐，说小野是她姐姐的腹遗女，他与我则拿着姐姐的那笔抚恤金生意，以此讨个生活。

        碧桃嫁给了一个镖师，他回门那日，我只拉着他的手进了内院说悄悄话，留下小野和镖师大眼对小眼。

        ――天知小野这子随了谁，但肯定不是随我。

        我满黑线：“你才多大！”

        碧桃笑嘻嘻的：“肯定好啦。”他又贴近我耳朵，小声：“床上也很厉害哦。”

        小野扯着女娘的衣摆：“爹爹，这个姨姨想买有江南特色的布料，我便带着她来买――”

        我敲小野脑门：“乱说。”

        我对上了徐应诲的眼睛。

        小野看我，眼神大概表达的是：爹爹好笨！怎么连这种理都不晓得。

        我二十五岁的春天，皇上南巡，路过江南。

        四岁的小野看着满院子的红纸，唉声叹气：“以后就没法和碧桃伯伯一起玩了……哎。”

        我只走上前，想跟女娘说实话，说江南特色的布料，有钱则去主街寻，一打听便知，若是没钱，则去葫芦大街最南的绣庄。

        我蹲下来，摸摸小野的：“可是碧桃伯伯的新家，就在我们隔呀。你要是寂寞了，就可以去找碧桃伯伯玩。”

        我觉得这真的是――孽缘。

        我很想问他，你姐姐真的不介意吗？突然冒出来个女儿。

        小野哦了一声：“记住了！爹爹，我以后才不要入赘！就算阿阮哥哥嫁进我们家，我也不让他只能在家里爬树，我要让他自己出去玩。”

        碧桃说：“反正无论怎么样，我都是小野的伯伯！”

        ＊

        ＊

        我的小绣庄没什么能入得了贵人眼的，只安安分分地开着――旁人只知我的钱财只供我和小野生活，若是在供小野念书，一年便剩不下几两银子。但……徐应诲给的实在太多了。

        我只觉得小野是欠抽了。首先，我绣庄中的布料丝毫没有江南特色，小野又在胡诌，心眼子太多只会让人走上歪路；其次，若是这个女娘是个拐子，那么――哎！

        “伯伯出嫁之后，肯定不能找他了”小野说，“阿阮哥哥的父亲改嫁后，我都不能怎么去找他玩了，他总说不方便，原先也总能见着阿阮哥哥的父亲买菜，如今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