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呆样,你和没爹妈教的孩子计较什么。”
小圆还是没消气,抬手就又要揍人:“不是,你到底怎么到这么没心没肺的啊?换我像你这样早去死了。”
“不要脸呗。爹不疼妈不爱的,没人护着就收敛点啊。扫把星――”
“迷迷糊糊地感觉到的别人的不喜欢”和“被别人当着面羞辱”是完完全全地两码事。白迟钝,笨拙,但还不至于完全察觉不到那些语气和表情里的厌恶。她不知怎么,没有人教过她,书上说“真诚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于是她傻乎乎地信了,对于那些后来成为她们嘲笑自己的原因的那些过去一点也不藏着掖着,别人问她什么都傻乎乎地实话实说。
到底是哪里错了呢,为什么大家还是讨厌我?
侮辱。密密麻麻遍布全的尖锐的痛感。白感觉自己从躯逐渐抽离,看着的脚边一株可怜巴巴蜷缩着的绿色蕨类植物出神。
“你还走神――”
发又被揪住了,白默默咬住嘴,痛出的生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有完没完?挡路了。”
围着她的两女一男都被吓了一,全都看向来人。白慢慢抬起,视线被散乱的发挡住,她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那个人的轮廓。他穿着一件灰蓝色卫衣,个子很高。
“还不。”高个男生的声音冷淡,语气很不耐烦。
“走吧,估计是来练琴的。”方脸女生拉了把另外两个人,“被人看到了不好。”
三个同学小声嘟嘟囔囔着走远了,站在原地没动的高个男生路过的时候随口对白说了一句:“要告诉你的家人。”
白在他走后才抬起了,火辣辣的,她了手上的伤口,又晃了晃被抓得乱七八糟的发,看到了斜对面的某家培训机构的招牌――“福音琴行”。
回家之后她满的伤口被淑云和刚好在家的白建业看到了。离家近的那所重点私立中学只接收秋季转学的学生,白建业说只能先帮她换个班级,等她初二再换学校。
寒假也好,接下来的初一的第二个学期也好,白经常绕路去福音琴行边晃悠,想试着再遇见一次那个无意帮了她的男生。福音琴行里出来的都是比她还小的小学生,哪有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影啊。她有时会很失落地想:如果早去一分钟是不是就遇到了,如果在这个街口向反方走是不是就能碰到他,如果晚一点离开学校会不会恰好看见他也从什么地方路过?
但尽绞尽脑汁、用尽方法,白也一直没有再遇见过他。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城市真的很大。
回到白家第二年的夏天,她转学去了新的学校。开学前几天,白建业给了她学校的地址,让她自己去逛逛校园。白到的时候问了下保安才知,这所私立中学的学生不多,所以初中和高中建在了一起。两个学以主干为对称轴,分立这块地的左右两边。
保安说一口羊都话,白那时候压听不太懂哪边是初中,两边的建筑也一模一样,她转得晕乎乎的,想着先随便进一栋教学楼看看门牌就知了。
她被打人了一顿后脑子稍微开了那么一点窍,但总得来说还是不太聪明――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出于“看着很漂亮”的理由,选了个在正常人看来很明显是礼堂的建筑进去了。里面很大、很空旷,只有她的脚步声。白好奇地看了几眼后突然觉得这空间安静得让她有点害怕,说不定座椅下会突然钻出来一个人什么的。
这时候她听见楼上传来很舒缓的钢琴声,像是那种洋溢着圣洁和光明的教堂里会有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