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向她们使眼色:“干么斯,干么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把人家都吓着了。”她又热情地握住方子初的双手,“妹妹别介意,都是凡人,几辈子没见过天仙似的。”
若是走到罚,就要按照该文字的说明,喝杯酒、讲个笑话或唱个曲。
女人们沉浸在文雅的江南腔调里,男人们这边则战得正酣。
女招待们都是回春阁曾经的大龄窑姐。这一行非常残酷,她们平均起来不过二十四五岁,就已经被称为“半老徐娘”了。
玉如意:“三爷的人,值得破规矩。”拢了一堆筹码给方子初。
“我俩划着船采红菱……采红菱,得儿呀郎有意,得儿呀妹有情,就好像两角菱……也是同日生啊……”
“咱还没听过女学生唱小曲呢,今日可要长见识了。”
……
“梭哈”是一种很刺激的游戏,因为底牌无人知晓,未知犹如死亡一样,令人恐慌,却也放大了人的本能。
“这可不兴借钱的哦。”小桃红说。
“哟,唱个小曲儿!”怀春惊喜得叫。
肖凉点,跟方子初说话,脸色立刻柔和许多:“你在这里玩一下子。”
“哎哟哟——这个小姑娘伢,长得真是疼死个人!”
“这小腰一掐,多大点儿!”怀春着北方口音。
可方子初手气实在是差,不过几圈又输得兜干底净,掷下骰子,又走到了罚。
他的手下知他并不吃恭维拍这一套,所以打起牌来互不相让,也没有费尽心机帮上峰出老千的事儿。
盘上绘有各名胜景点。起点是劳劳亭,但终点各不相同。词客到瀛洲止,羽士到蓬莱止,剑侠到青门止,美人至琼台止,渔父到桃源止,缁衣至五老峰止。每个角色有自己本彩,有奖励。
“红桃K。”二团长是这轮的庄家,先明牌。k点数是纸牌中最大,若别人的明牌加底牌构不成对子,他便赢了,所以得意起来。
一番明牌后,肖凉的点数最小,是黑桃3。
大家都很自然地跟
方子初咬住下嘴,“我……”她一向是最守规矩的人,刚才借筹码已经破坏了规矩。虽然面上烧着,但还是勇敢地开了口:
奖励以前是油印好的花花绿绿的假银票,民国后,就变成了筹码。
方子初哪里玩过这种游戏,又对她胃口,热闹丰富。酒是特意为她准备的,没什么度数的果酒。
她一面说,一面牵着方子初就往前走:“你平时爱玩什么?哎呀,我忘了你个学生样子,之前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咱就玩揽胜图吧,文雅。正好我们凑齐六个人。”
林隽说:“几位弟兄们都在梭哈室候着呢。”
“是哦!你们看多白多细一张脸!”苏扬口音的小桃红也凑上去说。
林隽跟在肖凉后,突然回凶狠地看了一眼玉如意,低声说:“给我看好她!”
方子初被她们团团围住,七嘴八地评论足,面通红。
揽胜图是前清福建人发明的一种博戏。玩时,据所掷的骰点,六人分为词客、羽士、剑侠、美人、渔父、缁衣,再轮掷骰子,在盘上行棋。
不到办个时辰,她就喝得满脸通红。她一开始掷到的是两点,是“羽士”,但还没走到终点,已经输光了所有筹码,求助地看向玉如意。
屋子里不同其他赌室那样乌烟瘴气,因为肖凉厌恶别人烟,但嗜酒,每个男人桌上都放着酒杯,赌注不仅是钱,输了的还要罚酒。
等两个男人走远,这玉如意绕着方子初转了好几圈。
她用的苏扬话,但天生的五音不全,所以听起来有两分稽。
女招待们笑着掩口,玉如意连忙真诚捧场:“唱得真好,真好!”
“这小眼睛,真勾人!”“长得真媚气!”“还是年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