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她抿不语。
不等她的话说完,就有人把那孩子叫走。
得受得住这些质疑和委屈。
“你自有你的理。我们所愿不冲突,也许找到净土,你的什么秘境也就结束了。”
“殿下继续。”
在山脚下看着的仿佛越不过的高山被踏在脚下,从厚重的积雪里翻找出干净的雪水化开,抿在上。
她受过子民的供养,就该承受。
视线愈发模糊。
她不要美化那条没被选择的路。
,死不代表结束。假的东西,没有开始,便也没有结束。凉国的一草一木,都在一次又一次的秘境试炼里循环,没有尽……”
她不理他。
她边磨边说:“他们有能力跟着我走出来,也有更多的可能和我一起带着希望回去。想跟我一起来的,我也不是完全没选。”
哪怕苦叫连天。
继续向前。
对着那孩子:“他们这些贵人怎么可能把吃喝分出来?”
他便又:“我刚到这里时,所有人便就如行尸走肉般活着,如今不过是多了些生人的该有的情绪。”
然后很快用袖子在脸上过了一把,将馒喂进嘴里。
他手指敲在长枪上:“不劝我了?”
“但这样,你不住他们。”
“或许吧。但我已经选了。”她抬眼,视线落在他脸上,落进他眼里。
“……那你的感情呢,也是假的吗?”
干粮已不够分了。
再向前!
“阿贵,过来!”
不能停!
她把地图收起来。
她小声:“算了。”
加快行进步伐。
有人:“下了山,走上平路了,出了太阳了和些就会休息了。”
“咱们都饿得前贴后背,站都站不直了,你听那些人说话都如往常。粮食都是他们分的,他们藏没藏,又吃了多少,谁知?”
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她要活下去。
昼夜不停。
她高声对着众人:“天就快亮了,日出时会更冷,休整一个时辰,趁日出前出发!”
众人不满的声音也在她这句话后越来越小,不约而同的和她望向同一个地方
“小殿下终会像神般带我们出去的。”那看起来约十五六岁的孩子声音渐轻,语气却坚定。
她失落的着那点馒,眼神却不乱,语气也藏得很好:“故事里的神明会将食物分发出去,给需要的凡人。我不是神仙,也只是个需食五谷的凡人。我也需要它,才能撑下去。等找到下一个……”
她摩得更用力。
“谁知山下到底是什么?”
“雾快散了。”她说,“不论山下是什么,我们都一定离目标更近了。”
她从哈气中看着手心里的那点面馒。
她开始摩匕首。
立刻有人小声叫苦:“还怎么走,谁还走得动啊!”
他说:“秘境内的一切,都源自人心中不散的执念。执念中的情感是真,所现便会显真。”
他又问:“还没说,为什么带这些人来,想跟你走的反倒留在凉国。”
她顿了顿,不知想了些什么,深一口气,缓声:
“毕竟和他并肩共战那么久,送他走之前,说几句真心话,还被小殿下听见了,真是……哎呀。”
“我们杀光这些人,也许就出去了。哈,哈哈……小殿下,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一群假人,带去了又能如何。劳心劳力,他们记不得你。再有人卷进此,今日之景便又会重现。你救不了他们,不如咱们先自救?”
“……我以前也想过,会不会我们都是假的。这种念……持续了很多很多年。直到凉国开始有人相继离世。”她睫痛苦的颤动,手指用力蜷紧:“他们的眼泪,痛苦,不甘……都是真的。因疫病将挚友亲眷分离时,他们或跪地祈求,或愤怒指责时的感情是真的。我不得已要杀他们时,他们想求生的眼神是真的……闭着眼睛等我给他们一个痛快时绝望的目光是真的。他们的苦,焦躁,不安,疲累,对生的渴望,都在我眼前,你也看见了。这些都是真的。”
尔尔略侧,背对着众人,从哈气中看着馒。
她得吃,得喝,得将脊背得笔直。
所有人都靠着一口气吊着,她也是。
也许山之下又是新的山。
越来越快。
匕首和石块的摩声越来越大。
他说:“你也是真的。”
“谁知她究竟安的什什么心?”
他笑:“小殿下?”
又看了看一直往她这个方向张望的人,对他摇了摇:“你正是长的时候,我知你没有吃饱……但这些不能分给你。”
也许是平原,一望无边的平原。
“就是啊,万一山下是……”
他无奈带笑,“哈……小殿下。”
“别。”他拉她衣袖,“我不插话了。”
“哈哈哈哈……”
下一个国都在哪里,谁都不知。
尔尔不理会他,将匕首磨得越来越快。
“……”
“也许带与你同心的人出来,靠着你们一心协力和对新的净土的向往,会更快更早完成。”
“是什么都得下山,快歇着吧,就那点干粮下肚,吼这两句全耗完了还有力气走吗?”
阿贵往尔尔那边看了几眼,“可是小殿下若不是真心想救咱们,何必亲自和咱们一起来?”
她不能倒。
登山山巅的喜悦很快就被更深的焦虑覆盖。
不能停。
夜那么长,将山下的一切模糊。
“不同你说了。”
在所有人都不确定的摇摆的时候,她必须坚定。
“……”
“总有办法的。”她磨刀的手顿了顿,似也在犹豫自己这么到底对不对,但很快坚定的说:“就该这样,这是最好的解法。”
干枯的树影重重,挡住所有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