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从无言的二人之间游走，一阵酒香从北堂朝鼻息间若有若无地飘过，北堂朝一愣，抬起看着季华鸢，喝酒了？

你总是想着最后一次点什么，以此给你那不安的内心一点交待我都懂，所以我可以容忍你雨岚山送别谢司逸，可以容忍你独自与晏存继进行那些危险的协议，可是这一次，我真的无法容忍。为什么，你要给我这样的耻辱。

季华鸢忽的笑了，他倒很云淡风轻似的抬脚往北堂朝前又走

我可以不是你的爱人，我可以一边思念着你，一边孤老一生，但我不能对不起兄长，更不能对不起母后。

北堂朝张口似是要接着问什么，然而他却顿了顿，最终也只是点点闭口不言。季华鸢等了一会，不知是不是两人间的静默让北堂朝觉得尴尬，北堂朝终于开口：明知自己不能喝酒，就少喝吧无论因为什么，到最后总是自己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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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木应声似的哗啦啦响了起来，一个修长的影从灌木丛后走了出来。北堂朝淡淡的抬起眼，季华鸢穿着月白色长衫，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一直打到自己脚边。那人的表情淡淡的，昔日里一双似是筑着魂的双目淡然无澜。季华鸢往前走了几步，在他几步外站定，无声地看着他。

华鸢，对不起。

错，直到那个人终于发了这条本就存在的裂，而后终于固执地转，不肯再踏回去一步。

季华鸢，你始终不理解并不是你错了什么，而是我终于肯承认我们之间深深的沟壑。这沟壑甚至不是我们的纵情任铸成的，而是植于我们各自的灵魂之中你以为我不知你在怕什么吗，你自卑却又不肯外，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可直到我眼见着你对我说谎的那一刻，我终于对自己承认，我们之间确实是不同的，而这不同也确实来自于我们的世。我究竟要如何，才能让你明白，你的不安可以对我说，不必自己吞咽，更不必自己通过那些荒唐的曲折的办法去试图消解那是我的母后啊，你带着那样一个卑鄙的亡命子闯到我母后的寝殿里你一定不知那是一个多么柔弱的女子，不知我当时意识到是晏存继去她的寝殿里拿走了兵符和簪子时的心情。

你知那天皇兄有多生气吗？多少年了，他没有这样怒气人过。皇兄一掌掴上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力气那双手都在颤抖。你说得对，但你不仅了我的逆鳞，你更了皇兄的逆鳞母后，是我们兄弟二人心中最不容人侵犯的存在。你知我面对着气得整个人发抖的皇兄，还要强地替你辩驳时，我的心情吗？

季华鸢淡淡一笑，声音轻得有些飘渺：喝了一点，不多。

北堂朝心里突然有些慌，他移开视线去，看着脚边的影子。自己刚好踩在季华鸢影子的肩膀位置上。月光好像突然变得很亮，亮到他能如此轻易地看见那双美丽的肩膀轻轻地颤了一下。

北堂朝对着当空的皓月沉声叹气，夜很深了，明天就是忌日前一天的祭祀礼，他拖着略带疲惫的脚步转寂静的园子里，树影沙沙，空无一人。北堂朝却突然站住脚步，轻叹一口气。他回过，对着后那已然枝叶干枯的灌木低声：季华鸢。

那样圣洁而柔弱的母亲，我是她的儿子啊，让她沾染到一点不干净的东西，都是我永远无法洗脱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