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芒回公司的时候专门从正门下的车。她在陶冬家洗过了澡,却仍旧罩着那件羽绒外套,脸上着的口罩和夜半被人上传的照片里一模一样。白日里刮的冷风让她微缩着脖子,伸手把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时,林乐芒侧过,给守在对街小店玻璃窗后的镜制造了一个完美的拍摄角度。今天的狗仔们甚至没怎么用力隐藏自己,簇集的镜在泛白的天色下一闪一闪的。她踏进大门前刻意再回狠狠地盯了一眼,竭力用紧皱的眉向那既定的方向释放不满。
她能分辨出王宥倩对她说的话有些不满,无论是推了下眼镜的动作还是微微转移到左侧的重心,但这人的面上依然带着装饰的笑:“我哪儿有什么话。我下来抽烟而已。”
“我有点惜命的。”林乐芒回答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直到前半句说完,才回过来礼貌地补上称呼,“王总。”
王宥倩穿着一赭色西装,侧腰的线是林乐芒叮嘱裁调整的,她右手指间夹着一刚点燃的香烟,或许因为天冷却没有披上外套的关系,指节有些发红。她并没有靠得很近,只是站在恰好设立在那的烟点旁,拨着烟嘴抖落了一点烟灰:“我以为你是打算来见我。”
额抵住的那一点玻璃面已与温变得相同,林乐芒蹲靠在夹角里,反复地数着那一整个屋飘动的衣物,在不知第几遍混淆数字以后,她听见后有脚步声毫不避讳地靠近,响动停止时,话音便响起来:“别告诉我,你在考虑往下?”
林乐芒站起,感受着暂时的缺血晕眩,她不由地又回看了一眼那个独属于王宥倩的窗格,一直亮着的灯灭了,变得和下层拉紧百叶窗的口一个色调,“看来你要说的话比我着急。”
她好不容易平息了呼后说出的话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当
进入北视大楼后,林乐芒暂时失去了目的地,她并不想直接到王宥倩的办公室,仍在绵长的午后,不值得那么快地推进剧情。于是她去了连通东西两翼的回廊,推门外悬挂的台空无一人,回首能看见北视的招牌大字依旧挂着,干净得不染一点霾尘。第一落笔往上两格窗,那里是王宥倩的办公室,斜向上沿着对角线再画出三个窗格的距离,那是她想去的位置——正在等待新主人的VP办公室。听说那里的视野刚好绕过隔高塔的遮挡,能望见城市更远的楼影。林乐芒将前抵在最内侧的护栏上,距离外面的玻璃围墙还有一步远,视线够不着脚下的街,于是她钻过栏杆,直至贴着那层看似坚固的玻璃才肯罢休,垂首是晕眩的高空,行树和车像循规蹈矩的积木,她瞧见那家藏着镜的小店的楼,平整的地上立着杆子拉着长线,晾了满层的衣物。稍远一点的街口,人行上的红绿灯坏了,有人在蹚黑白色的斑线,又有车堵在界外鸣笛。雾霾作为冬日里的常客,在四下纠缠,给造景注入了灰白的。
她想到那个藏青色的笔记本里清瘦的笔迹,墨水将字符悬挂在行线上,米色的纸和黑色的文字,时而断墨的笔尖,述说着枯燥阴郁的冬季。林乐芒有些忘记昨日的天气,不记得是否也和今天一般阴霾,若是多一丝阳光在黄昏时分,日记本上会不会记下不同的篇章。她想着那些颓丧、绝望、苦涩和自嘲,如同每一颗无可阻拦的尘埃粒子,厚厚地覆盖了一个人的全。她想起一直亮着的灯,黄色光线充当第一声丧钟,默然地投下影子。
说完烟嘴又被挟制间,这一口得狠,暗红的星点烧得快,青灰的烟气从口中呼出,恰好刮来一阵莫名的风。扩散的烟瞬时朝林乐芒涌来,似是为王宥倩沉默里未竟的意图向她申讨。林乐芒抑制不住地咳嗽,当气在她的气和间来回撕扯时,说着自己没有话讲的王宥倩又开了口:“你不该去找她的。”
人称代词落在林乐芒的耳朵里意味非常清楚,她知就在她俩说话的当下,有关顾影自杀离世的通报和议论正在社媒平台上爆炸地传播着,王宥倩计划好的那些本应属于选秀成团第二日的话题热度被全数剥夺:“也有公司的媒组应付不了的事啊。”
“所以我一直没上来,你就下来了?”
,盐分、水、食物残渣,好像连同血肉组织都全呕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