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透風,“可娘家就剩你們了,我想相信,我想相信你們對我好歹有點好意,哪怕一些些都好。”
所以她嫂子登門說上幾篇知冷知熱的話便哄住她,讓她被賣了還幫人數銀子,滿口謝字服下春藥。
這人世對原婉然如同涼秋,有熱的時候,但冷的時候更多,哥嫂則如同衣衫,雖然殘破成絲絲縷縷,披上了好歹強過赤條條;她沒承望那破衣淬了毒,比寒冷更快要人命。
蔡氏哭:“婉妹妹,你別說得吃了天大的虧似的。不就是盲婚啞嫁嗎,誰都打這麼過來的。”
“是,你們沒錯,我錯。”原婉然恍惚笑了,“我這麼蠢,你們不騙我怎麼對得起我這麼蠢?”頓了頓,看著她哥嫂一字字說:“從今以後,我死了,你們也死了。”
原智勇啐:“要死你自個兒死,別攀扯上我們,觸楣頭!”
原婉然不搭理,扶著畔桌子起,腳都在抖,韓一過來要攙扶,她挪避開。
韓一並沒錯處,他提親伊始便言明條件,全怪她哥嫂坑害惹禍。原婉然腦子清楚這理,無奈心裡一時沒法轉過來。
她走向門外透氣,才開步,韓一輕輕拉住她手腕。這一記拉扯之間,她理解了他的擔憂。
“我不會死,”她低頭看著廳堂的地面說:“別人都活得好好的,憑什麼我要去死?”
韓一鬆開了手。
原婉然與她哥嫂而過,不久後傳來咔兩聲,原智勇鬼哭狼嚎。
她嚇了一回頭,卻見趙野按住勇智勇他跪落地上,笑容冷靜冷酷。原智勇扭曲的臉涕泗橫,雙肩異常坍墜,顯然全脫臼了。
“相公!”蔡氏由椅上彈起,灰著臉向原婉然比手劃腳,“婉妹妹、胳膊、你大哥……”
“夠了。”原婉然對趙野說。她對原智勇徹底寒心,然而家裡鬧出動靜太大,萬一村人經過探問,沒準韓家一妻雙夫的秘密守不住。這十里八鄉不是沒有共妻婚事,但畢竟不光彩。
趙野看都不看原婉然一眼,一腳踢翻原智勇把人踩在地上。
“你夠了,大哥和我沒夠。”他說,扯起原智勇一隻手摸向他手肘處,一個利索拉拽,便將那手肘關節脫卸了。
原智勇殺豬似哀嚎,原婉然心急,待向韓一遞眼色,韓一先自喚:“阿野。”
趙野抿抿嘴,心猶未甘的樣子,總算放開原智勇的胳臂甩開。原智勇傷臂晃撞,吃痛不住,昏了過去。
“相公,相公!”蔡氏撲到原智勇上,哭叫:“婉妹妹,快來看看你大哥!”
原婉然頭也不回,跨出大門。
有韓一攔著,趙野不會再動她哥嫂。
她信步向前行,黑妞亦步亦驅跟隨,一人一狗出了棗樹夾的曲尺小徑來到大路上。綠油油的田野往天邊鋪展,看不到盡頭。天空蔚藍,日頭高掛,燦燦的金光照進眼睛,叫人幾淚——終究她並沒有。
世間那麼大,竟無一個地方能讓我投奔。原婉然茫然思量,畔黑妞嗚嗚叫,不斷用頭拱她的手。她低頭查看,原來自己握拳太緊,指甲掐破掌心,滲出血水。
原婉然鬆開手指,向黑妞強顏歡笑:“不要緊,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