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下意识地发出一声不情不愿的呜咽,但还是乖乖从向导上爬了起来,跪坐在他面前。
他跪了下来,理了理须佐之男汗的发,摘去眼罩和耳,将他抱进怀中。最强哨兵睁着涣散的眼眸,如同被欺负的小动物见了主人一般可怜兮兮地呜咽,手指脱力地攥住了向导的袖口。
最后恢复的是视觉。无数色块跃着汇聚成一个人形,当它们安静下来时,他终于看清了荒的眼睛。
“我不需要你的歉。”荒没有躲开,但也没有回应,他是真的生气了,极力控制依然压抑不住愤怒,“我只需要你在行动之前能够审时度势,考虑周全一些,不要为了救人什么都不顾,这很难吗?”
最先恢复的是觉。须佐之男感到自己被某人抱在怀中,紧扣着他的手指冰凉,却很稳。
强大的力量总有代价,超越人类极限的能也伴随着随时可能过载的感官和悬于一线的神状态。意识其实是相当脆弱的东西,感官是一切知觉和情绪的基础,再所向披靡的哨兵,只需要一点针对的刺激,便会因为感官的失控陷入倒错癫狂的深渊,而向导便是哨兵的安全绳,是指引方向的灯塔,以及混乱世界里唯一稳固的锚。
“对不起,荒,让你担心了。”须佐之男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抚摸着向导此刻格外冷峻的侧脸。
世界在收束。须佐之男脑海中原本是一片如同宇宙爆炸般的狂热混沌,在向导的牵引下,鸿蒙开辟,星云凝结,意识由弥散于各个角落的昏朦状态回归于自,无序的粒子风暴退去,秩序逐渐升起。
――向导与哨兵百分百匹的神力完全合在一起,水交同频共振的时间太长,不可避免地向了结合热。
荒被气得不怒反笑:“这可是结合热,你还想自己熬过去?行,既然你想玩这个,那就试试。”
“那么你自己的安危就可以置之度外了吗?你总是这样,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说下次一定会谨慎,几时真的听过劝?”荒咬紧牙关,声线紧绷,“你有没有想过,若我不能及时赶回来,你会怎么样?”
“起来。”向导下达了指令。
过载的感官令他的知觉陷入了狂乱的风暴,即便睁大双眼,也看不清向导的脸,耳边尽是喧嚣嘈杂的呓语,眼前是一片光怪陆离的色块漩涡,向导上沉静的松柏气息被分解为混乱庞杂的一整座原始森林,落在肤上的轻柔抚也如同原始森林中砸下的暴烈冰雹,就连鼻息和衣料摩的感也让他感地发抖。无数混乱的感官信息似乎要打破躯壳的阈限,将他的肉和神一并搅碎。
荒神色不定,似乎是松懈了一些,出些许喜色,又立即板起面孔:“这不是你应该犯下的错误,我不相信你看不出这是个陷阱。”
刚刚从神游边缘被拉回来的哨兵神状态还很脆弱,瞬间就被高热俘获了心神。须佐之男本能地反制住了向导,骑在他上像一只发情的大猫咪一般磨蹭。
“不是的……哈……”须佐之男着急地想要辩解,然而下腹和脑中突然间同时涌起的热度令他昏昏然地低了一声。
之前的神压制只能令须佐之男安静下来,并不能缓解他的痛苦。他的神图景原本是一片宁静的海原,恒久的汐与海风环绕着一座小岛,现如今陷入了极端混乱,充斥着狂暴的雷霆、飓风和海啸,海水沸腾着,曾经安宁祥和的海岛已经被无数巨浪淹没。
“我控制不了自己……你如果不愿意,就把我绑起来……”
再然后恢复的是嗅觉。他在整片原始森林里找到了属于他的那棵树,清冷的松柏气味环绕着他,竟然如此温。
在癫狂的知觉风暴中,唯一坚实可靠的是如同温海水般包裹着他的神领域,越过失控的感官,直接作用于他的知觉末端,给崩溃的哨兵提供了久违的安全感。
拥有绑定关系的哨兵和向导才会知,绑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永远可以将自己的后背托付出去,意味着能够将生死交于另一人手中,意味着绝对的信任。
荒握着须佐之男的手,为他脱去战术手套,小心翼翼地吻了吻渗血的指节,与他十指相扣,然后额贴着额,打开了须佐之男的神图景。
深度结合过的哨兵向导,神领域一经对接便能迅速合,荒动冰冷的星海海水灌入沧海之原,与狂暴的海啸对冲,利用星海中星月的汐之力牵引平复风暴的力量。
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隔离室的门,疾步走到须佐之男边。
其次恢复的是听觉。沸反盈天的呓语与嗡鸣退去,世界重回静谧,须佐之男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沉着而急促。
须佐之男张了张口,还没等他构思出讨好的话,荒就打断了他,“你不必再说了,反正你嘴上说得再好听,下次也不会改。所有人的命都重要,只有你这条命不重要,你就是这么想的对吗?”
“那毕竟是三个孩子,我不能拿他们的安危冒险……”须佐之男倔强地争辩。
“荒,你来了。”须佐之男虚弱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