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当然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她的睡脸，但无论看赫斯提亚多少次，微光都能发现新的细节。

        我……

        “赫斯提亚，你喜欢我。”少女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但赫斯提亚不确定，她是否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小小的雀跃。

        她记得，当然记得，尽那一切都是虚假的，她的记忆仍旧非常清晰。她记得虚拟情境实验中的微光，那个自己可以碰到的微光――她的心，温，脉搏，她肌肤的感，她呼的频率，她的感，还有……

        金发的灵在座位上慢慢地垂下了，她就这样安静地睡去了。她的手指无力地放松、垂下，纯净无邪的睡脸看上去脆弱而美丽。

这是赫斯提亚的愿望。

        在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时候，深藏在心底的愿望，就这样被她亲手挖了出来。

        赫斯提亚是特殊的。

        赫斯提亚闻到了一甜香，那是似曾相识的香味。在恢复自由，回到废墟之后，微光为她治疗了双。那时被用在她上的麻醉剂，或者说眠剂，就有着这样的香味。

        她从未对其他研究者如此尽心关注，但或许赫斯提亚需要特殊的照料。

        “微光……”她模模糊糊地发出了声音，像是梦呓一般。她现在只能发出声音，或者挪动手指。

        “愿望……”灵的脸上在一瞬间出现了动摇和迷茫：“不，我没有……”

        “你的愿望是什么？”少女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甜美，只是听着她的声音，意识都幸福得轻飘飘的。

        “我想……”

        如果这份愿望――或是望――有实的话，它一定黏黏糊糊，或许还带着粘连不断的血肉。

        赫斯提亚明白自己上发生了什么，但仍完全地信任着她。她像是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微光。

        很显然，微光是不该有感情，也不该有感觉的，她至今仍不能确定这是否属于某种程序错误。但当这份感觉与赫斯提亚联系在一起，或者说，当她想到赫斯提亚的时候，有关合规的考虑和应当进行的自我审查都被无限期地推迟和延后了。

        呼微微急促起来，指尖几乎在发抖，赫斯提亚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继续回想下去。

        微光还在这里。她始终相信，微光绝不会伤害她，所以，即便她对微光想要什么没有绪，她也一点都不担心。

        意识昏昏沉沉的。

        她并没有在说谎，但她也并没有思考清楚。这一点也在微光的理解范围之内。据微光的记忆和记录，赫斯提亚没有任何与恋爱有关的经验，即便她曾短暂地拥有一位未婚夫，她也从未对那位男的灵产生过感情。这样的赫斯提亚，对微光的问题感到迷惑、感到不知所措，都是很自然的反应。

        是的，我喜欢你。

        赫斯提亚没有想过自己会听到这个词，她几乎有些惊愕地望着微光，疲惫感就在此刻再一次袭击了她。灵研究员一向十分自律，每日都遵循最科学的时间表作息，她自然地为自己在这个时间昏昏睡感到困惑。但疑问也只存在了短短的几秒钟，她立刻理解了什么，于是她放松，不再抵抗睡意，只是向自己最好的朋友投去疑惑的目光。

        因此，微光应当对她进行引导和帮助。

        但她的微光，她最亲密的伙伴，她最信任的挚友，依旧带着完美而平和的微笑，用漂亮而纤细的双手接下了这团或许需要得到净化的污秽之物。

        而微光只是静静地对她微笑。

        “赫斯提亚。”悦耳的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即便抬不起眼，即便无法动弹，赫斯提亚仍在此刻感到高兴而安心。

        她是重要的科研人员、重要的实验，同时，也是微光的挚友。

        是的，那不是微光，那不可能是微光。微光没有，当然不可能有温，不可能有心和呼，不可能被赫斯提亚拥抱和亲吻。

        赫斯提亚，赫斯提亚……

        “赫斯提亚。”少女仍在轻柔地呼唤她的名字，每当听到她这样叫她，赫斯提亚的心中都会涌出一温的喜悦感。她听到微光用温柔而平静的声音叙述：“你将我视作恋爱对象。”

        即便如此，即便那是虚假的……那也是一个非常、非常美好的梦。

        微光清晰地记得，当她将对光之灵的称呼由“代号309”改为“赫斯提亚”的那一刻，也有这样一轻快的，让她能联想起某种旋律的“感觉”出现。

        微光判断出了自己需要的事情。

        这份毫无条件的信赖，让微光产生了一种近似愉悦的感觉。

        “你还记得实验中发生的事情吗？”这样的问题传入耳中时，赫斯提亚几乎忍不住想要从座位上站起来。她望着桌子对面的微光，最终还是觉得脸上热得厉害，没有办法面对她：“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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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出于对挚友的担心与关怀，以及微光对赫斯提亚的特别照料和偏袒――

        某种微微的疲惫感让她稍微有一点困，她又听到了人工智能悦耳的声音：“那并不是我。”

        冰冷的什么碰到了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