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称呼倏然让敖丙向后退一步，眉紧皱，警惕：“不是你。”

更破败了，神像已塌了一半，脑袋从脖子上掉下来，在角落里，积了厚厚一层灰。

那个当初被哪吒与他联手哄骗着剥去情的华盖星君。明明已经奄奄一息万念俱灰，再也不能生出七情六，可哪吒依然不肯放过，竟背着不知情的他将人生生从斩仙台抛下

敖丙默不出声，但杨戬分明从他眼神里看了出来。

敖丙垂下眼帘，脑中依然一片乱麻，无法思考。

敖丙真正急了，想再问，可脑中又突起一阵惊涛骇浪，冲击得他无法出更多的思考，他只能望着杨戬，动弹不得。

杨戬转过，看见华盖星君脚步虚浮地向这边走来，他脸色苍白得近乎死人，无一丝血色，往日澄澈的双眸此时一片迷离。

杨戬不甚在意，侧卧在枯草里，叼着草看天际云卷云舒。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狗，杨戬懒散，黑子也不勤快，后有客人，也不吠两声欢迎，连眼都懒得抬。

凑近了才察觉出敖丙与平时大为异常，虚弱得近乎透明，似乎伸手一碰就能碎掉，这与他印象中提着两只硕大混元锤锤人的样子完全不同。杨戬搓了搓手，激动又不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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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只当他不愿倾诉，也不勉强，只：“弟婿先在此休息片刻，为兄去替你将正主找来！”

“呸呸，”时时听哪吒在耳边夫人来夫人去，杨戬也顺嘴叫了一句，知喊错忙改口：“应该是弟婿。”称呼难定，委屈自己当一回哪吒的兄长又何妨。

直到听见后有个清透的声音惊疑不定地问：“是你唤我么？”

啧。

杨戬睁大了眼睛，脸上不知摆出什么表情来才好，哪吒三千年的苦苦寻觅历历在目，又是兴奋又是心酸。但总而言，心的喜悦远大于震惊，杨戬替哪吒欢喜，几乎要一跃三丈高，他手舞足蹈地冲到敖丙前，很努力地遏制住自己想在敖丙前捣一拳的冲动。

敖丙张了张口，杨戬抢：“是海螺？”

杨戬想了一下，没明白他是何意思。

意识到什么，电光火石间，杨戬瞬间从地上弹起来，惊得黑子夹起尾巴蹿进一旁枯草里。他犀利地盯住敖丙：“星君是被什么唤来的？”

他站在一丈开外，带着惶急的语气又问一遍：“是你在唤我么？”

怎么能躲这么些年，还藏的这样好？

他的举止太古怪了，还有他眉间突然生出的蓝色额纹，明记得三个月前星君还没有的。

三个月前……

去天帅府的路上，杨戬还在为寻着弟婿欢欣雀跃着，心中先将哪吒批评一顿，不知天与凡界有时辰差么？夫人听到螺声到赶过来，中间只消耽误一会，凡间便是日月如梭。既然都已经找了三千年，怎么在凡间多等几日都不肯。批评完哪吒，再想想弟婿，多好的星君啊，怎么偏生命途多舛，成了哪吒夫人。突然，杨戬顿住脚步。

虽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判断出，但敖丙心里如明镜一般清楚，这个人不对。这个人没有那样张扬。

敖丙歪了歪，依然懵懵懂懂，他的前有一滩暗红血渍，杨戬上前搀扶住他，将他掺进庙里，纳闷：“谁能伤你如此之重？”

夫人是华盖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