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颢天玄宿隐约看到了黓龙君在棋局之上,似无意,或有心,落下一颗棋子。
“丹阳,不许妄言!”师父咳嗽了几声,转过来望着他:“你怎么想?这可是个机会……”
“哼,说什么为人误导,装得假模假样……”
逐渐向远蔓延。
虽知事情严重,一路上所见还是超出想象。颢天玄宿登上啸刃峰时,废墟和尸都摆在了神刀宇的大厅,烟火和血的味弥漫不去,想要这样的一幕不发生在星宗,便要在混乱之中抽其外,他想要知的,是宁无忧的想法。
一切早已安排,一切水到渠成。师弟担任了他最可靠的左右手,然而师弟还是执意去了刀宗,意在提亲,尽他已经提醒过,离火无忌来意不善。但师弟对地织早有情,又地织境堪忧,急切要去把人接回来,只担心他的态度。
他低下,见红尘缭绕,原来早已足深陷,入红尘中。
那双奔来时惊喜而明亮的眼睛,很快冷下来,冷淡的看着他,冷淡的转过去不看他。而后,地织干脆的取消了婚约,拒绝了庇护,走入了腥风血雨的硝烟之中。
颢天玄宿一直沉默的看着战局。
在那些故事里,温顺、柔弱,依靠天元而生的地织似乎总是一样的沉默和无可奈何。倘若故事本没有起承转合,天元和地织之间的关系本无定数,又会写出怎样的故事呢?少年时,颢天玄宿合上书想的是这些故事背后,也许藏着别的,不甘愿,不那么甘愿,又不得不圆的隐秘。很多人的执念、障目、爱恨,外人无从消解,唯有在更多的麻烦、取舍、无奈之间自然而然的消失。
明知这一切不该意外,他还是深深地失望了一段时间。这失望,是他竟然没有看清过,少年的宁无忧早已不复存在,那个和他订婚的地织有了另一个名字。也许在那一刻,离火无忌就早已不复当年,他从来没有如此严重的看差了一个人。这样一个人,不会比逍遥游,比天之,比他或者别的人更无害。那温驯柔的表面之下,也怀着一把利刃,伺机一尝热血。
他什么也没有问。结果已经昭然。
星宗抽其外,但丹阳的家人依然被牵连遭遇横祸,更令他确定此事幕后必有阴谋之人。那人是不是黓龙君,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人成为罪魁祸首,又不能是四宗之中任何一个人。颢天玄宿接受了这个结果,逍遥游接受了这个结果,玉千城死后,剑宗也接受了这个结果。安定,比一切都更重要。
师父沉默了片刻,叹:“刀宗,只怕难忍这口气。”丹阳忽然一震,:“不忍又如何,战,他们还战得了?”
“师父,星宗不该参与其中。祸乱将起……”他淡淡:“当约束门人弟子,加强巡戒,张开结界,免受其害。”
“明日我会去刀宗,”颢天玄宿微微皱眉:“……劝说此事。”
离火无忌所的一切,不过是在火焰之中投入一树枝,在仇恨的血海里倒下自己的血,尽如此,颢天玄宿亦没有立场阻拦。从他表明星宗立场的一刻,他就是无关之人,甚至是碍眼之人,他看着离火无忌游走于尘嚣之中越发偏激和险恶,一如从不知自己的才能竟然如此适合乱世的宝石,甚至将手伸到了丹阳上,利用丹阳失去家人之痛搅动星宗的波澜。
他高居其上,俯视游鱼来去,若是为其所惑,伸手掬起红尘,就会成为红尘。
那颗棋子,名为离火无忌。
如果是宁无忧,也许会渴望天元照顾他,如果是平和之时的离火无忌,也许能接受一段宗门安排的婚事。然而这些推断,凭口说不清楚,于是他只好看着师弟急匆匆而去,怒冲冲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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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幻觉却没有维持太久,泰玥瑝锦登上星宗时,师妹天雨如晴也匆匆赶回,明学宗屠戮刀宗之事。他让丹阳婉拒了泰玥瑝锦的拜会,两天两夜之后,泰玥瑝锦才狼狈的踏过了星河划界。
颢天玄宿只好苦笑。
如果千金少足够称职,他也会接受这个结果。
后来,他成为了新的紫微星宗宗主。
冥冥之中,他不愿化红尘,若为红尘,就要受锥心刺骨之痛。但在看到地织满是血,奄奄一息之时,他生受锥心刺骨之痛,却不能伸出手去,因为那个人并不曾属于他,他们只不过是有缘无果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