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我噙着泪摇：

        “你哥哥那样可爱的人，谁会不喜欢他呢？就算他长大了、结了婚，边有了新的人，他也仍旧是你的哥哥呀……”

        她素来是不情愿带着我饮酒的，然而在哥哥的婚礼之后，夜晚独时，她却主动给我拿了些未经蒸馏的花果酒，我向她倾吐了压在心底的秘事：

        “不会抛弃我的，对吧？”

        “傻孩子。”

一簇簇我摘来的叶子梅（叶轻眉从澹州带回来的树苗长成的），她手里握着银剪子，咔嚓一声绞下叶子梅的花底端，将剩余分插入瓶中，看也不看我。

        叶轻眉，她仿佛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一个闯入者，一个游戏人间的灵，一个随时可以穿一切、纵万事于无形的神女。

        “母亲，您就让她去吧，嫁不出去算我的。”

        “不一样的……从他了太子开始，我就知，他会离我越来越远的……可是姐姐，你不会的。

        她的出现，她带来的那些新的、我闻所未闻的讯息，让那些生来就束缚着我的枷锁、镣铐逐渐都显明出耀眼刺目的形状——变得令人无法忍受起来。

        “那为什么哥哥可以？”

        我为了证明自己已经长大，总爱趁她不注意一把偷过她的酒杯，仰将里边盛着的半盏酒一饮而尽，被她发觉，总会用手掌轻轻拍在我的脑门上。

        我是不胜酒力的，抿一大口，就会不自觉地脸红，有一回晕晕乎乎地靠在她怀里，仰起脖子来亲吻她的脸颊，她低眉盈盈一笑，没有拒绝，我便借着酒劲得寸进尺地去吻她的嘴，她一把摁住我嘟起的嘴，摇正色：

        “小坏！”她定睛看着我，绷不住扑哧一笑，继而对着懵懂错愕的我笑得前仰后合，捧起我的脸来轻轻挼了一回：

        “我羡慕、嫉妒得快要疯掉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不是你们，总归会有一个人在那个位子上的，不能是我，也不可能是我……其实姐姐，我宁可是你。”

        她摇着，用拇指轻轻揾开我的眼泪：“云睿，你没有错什么，云睿是个好孩子，真的！”

        如果没有她，我或许可以在母亲和兄长的庇护下安守本分地过完这一生，嫁一个如意郎君，养一双儿女，每日花嚼，风弄弦，远离权和斗争，等我死后，我的封号也会和其他公主、郡主一样，附在母亲的纪传之后，记一笔“某李氏，帝之幼女，某年某日，下嫁于某家”，一如货品交易的清单存档，仅此而已。

        在遇见叶轻眉之前，我其实从未想过冲破所谓宗法、礼教的樊笼，我是诚王的女儿，庆国的郡主，我以为纵使世不公，我也是站在塔尖上的人，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没有什么可抗争的。

        “睿睿，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她在我的额心轻轻落吻，带着她的温与馨香，像一只蝴蝶轻盈地飞过：

        这件事压在我心底，恨恨纠缠着我、折磨着我、羞辱着我，我在这样的时世，我这样荒悖的想一旦说出口，是没有任何人能够谅的，但，叶轻眉是个例外。

        她搂着我，以她的怀抱着我，缓缓：

        我恍然觉得，人间本不值得，只是神仙谪世，教我遇见，从此便值得了。

        她仿佛是一个天然的乐观派，她还说，待到天下一统、海晏河清的时候，要带我乘船出海，看看大海之外又是怎样一番天地。

        母亲虽脸色不大好看，却没有再坚持，毕竟哥哥的话，她是很少去驳的，哥哥见母亲不说话，便赶忙谢过，匆匆将我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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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轻眉活着的时候，我还小，我们之间曾有过许多美好的约定，但大都是等到我长大之后如何如何的：教我酿酒，两个人关起门喝个酩酊大醉，一起开一家天下第一的胭脂铺，带我把生意到东夷和北齐去，登上大东山去看日出，在山巅云海之上为我立一个秋千……

        我将果酒和着眼泪缓缓咽进肚子里：

        “走睿儿，哥带你看猴子骑去！”

        “姐姐，我其实很坏很坏，不值得你们去爱，我羡慕你……我还很嫉妒表姐……”

        幸好，每当这时，哥哥总会替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