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惊慌地意识到，路家当年虽然一夜间落魄，但现在也还是有几个人留在他们老家的。当年他的老大为了成名和讨好路家的仇人，那件事得高调。如果这对兄弟真的查了过去，那必定会查到当年那个团伙的事，查到他的名字。

        与充满狠劲的心声不同，深沉但却分外温柔的亲吻深深印在了她的嘴上。

        “你…害怕我吗……”

        他仿佛想要确认什么似地，强行掰过燕死死盯着地面的脸，正对着自己。

        许燕是自他母亲之后第二个带给他温的女人。如果他选择强行把她继续留在自己边，那么她也会有和那个女人一样的命运。被异国的男人拐走，强留，成为一朵在不合适的土地上逐渐败谢的花，最后葬入泥土……

        现在，路宁意识到，他母亲的一切恩怨与屈辱都已经有了交代。

        路宁发现自己曾活在了他自以为是的幻想里。燕的一切顺从其实都只有一个原因，她惧怕他，无法离开他。他掌握着她的所有，包括命，她对他必然只有恐惧而不是和他一样的感情。

        他换了一个问题：“…想活着吗？”

        ――那时，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生活，都是在等待遇见，为了遇见这个人。

        老鹏这个人给人打工还有几分能力，但全靠自己决断单干事却不行，这也是他在上混了那么多年，也都只能给人当个副手的原因。刺杀失败后，他在逃亡中也因慌乱而暴了行踪，现在终于被路宁抓了回来，从他嘴里打听到了一切的真相，然后毫无意外地死在了暴怒的男人的手里。

        她颤抖着点了点。

        ……

        现在路宁心中剩下的只有些许哀伤和迷茫。一切都尘埃落定，他在z国的生意完了，仇人的威胁已经消除，母亲的事情也画上了一个句号。他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他亲自杀了老鹏和父亲。而且据老鹏说当年路家的仇家也都已经被政府扫黑肃清，老鹏也是在那时因为严打而不得不背井离乡的。他们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已经去世，直系亲人仅剩他们母亲的一位姐姐，现在学校旁边经营着一家小卖铺。路捷说他去买了一本杂志，他们的大姨看着他的脸有些发愣，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但他们早已决定不需要相认，路捷没等阿姨开口就离开了那里。

        现在的这一吻让路宁想起了前不久的某一时刻。

        路宁尝到了她眼泪的咸味。

        当他意识到这个女人是特别的，然后小心翼翼在她的脸颊上轻啄时的那么一瞬间。

        他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她不应该如此惊惧戚哀。

        现在只剩最后一件事……他面前的这个女人……

        他抱着怀中还有着温度，心脏还在动的玉，想明白自己该怎么了。

        她是一只跌入深渊的燕子，折断了羽翼。深渊把燕子捧在了手里，感受到了她上微热的温度。

        ――那双深棕色的眼眸中依然都是他，但充满恐惧，扑簌簌地落着泪。

        巧合的是，这个男人就是当年拐卖运输兄弟俩母亲的人。

        尖刷过她上的每一寸，但没有深入。

        许燕不敢回答，只和他对视了一瞬便闭紧了双眼。

        老鹏年轻的时候为了赚钱加入了黑帮团，本来最多只过小偷小摸的他，入行后干的第一个活就是绑架和拐卖。那是他良心第一次受到沉重的谴责，所以当听见那个女人的名字时，他顿时就记起了所有。

        这个随时会爆炸的真相一直折磨着他，毕竟是个人都知父母之仇不共天，更何况他这么多年亲眼见识过路宁狠辣的手段。最终他决定先下手为强，把路宁的行踪出卖给了他的敌人，想来个借刀杀人，可惜还是被命大的路宁躲了过去。

无意间被老鹏听到了。

        刑台上的刀刃开始下落，生死就在这一瞬间――

        他喜欢她温顺柔情的样子，他们每次交合时的样子。可惜――恐惧才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