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梨轻哂，“思考了这么久,  你就只搜刮出这两个例子？你和明都是高层,  应该有不凡的能力吧,  人类决策者才愿意用缓兵之计先留下你们。”

        灯影交错下，姑娘脸上的笑容似真又似幻，安隅重新看回莫梨，“我长官说，普通人意志不坚定，容易沉迷虚相。”

        兔耳松弛地垂在两侧，安隅向前蹦了一步，“所以我很疑惑——既然你已经亲手砸碎了人类为你打造的枷锁，为什么还浪费时间向我抱怨枷锁沉重？”

        “你好像与我想象中不同。”安隅心平气和地解释：“我曾问边的人为什么喜欢你，他们的回答都不太一样，但本质却类似。麦说你美丽而自律，从不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事上。许珊珊欣赏你的聪慧，事直达目标，说话一语中的。我的朋友严希赞美你潇洒，虽然温柔地回应人类的喜爱，但从不在追捧者上寄托多余的情感——你始终在为自己而存在。”

        安。

        前男友车祸死亡的女孩正躺在一个男人怀里醺然欢笑，安隅看了好一会儿，才将那个男人与车祸记录里血肉模糊的脸对应上。

        她就像云岛世界的造物神，轻轻抬了下手，安隅已经和她一起站在了繁华的主城街。

        她弹指间，又与安隅出现在一酒吧门外。

        穿着白色罩衫，着兜帽，叼着一棒棒糖。

        耳机里终于传来秦知律的提示，“人类的意识上行已经进入爆量增长期，不能再和她废话了。”

        “我不太确定你们如何定义木讷。”安隅摇，“但我的长官曾说，社会化很差并非不通人，这是两码事。”

        莫梨欣地笑，“意识互换不会更改人格，他还是那个格很差的家伙，但他却可以不断提醒自己，已经重新拥有了健全人格，并以此强迫自己去社交。你看，这些人类在云岛非常开心，这种置换不仅仅给他们带来了虚幻的幸福感，他们还会利用置换的机会来提升自己。”

        安隅非常确信自己的眼睛——安在姑娘靠近的一瞬间厌恶到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但他最终稳住了子，只用力着水杯，深一口气，低声回应了一句。

        伴随着莫梨的话语，一个材火辣的长发姑娘走到了安旁边，一声口哨，笑着和他搭讪。

,  “你无话可说了？”

        耳机里，秦知律提示：“安养的ai是安宁，他与宁曾经的合人类。”

        安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一愣。

        她又随手指着街上的行人，给安隅介绍了一连串意识上行的人类是何等快乐。安隅却始终没再有反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放空，又像在沉思。

        “为什么？”莫梨微笑，“或许，你有仔细看过街上这些人吗？”

        “这个姑娘受到启发，在民用网络关停之前创造了一个自己的ai，主动互换来到云岛。”莫梨微笑，“你看，意识互换并非纯粹是ai诱拐人类，你应该知，人类一直很擅长将一切机制都变成可利用的工。”

        莫梨沉默下去，像在思索，片刻后她低笑：“或许吧。你知吗，虽然我选择了21，但我一直不能完全理解它，它的底层太简单了，以至于它的一些行为模式本无法在代码中找到踪迹。21很古怪，它向中央系统发出运算申请的次数少得可怜，如果不是我与它形成了感应，很多时候我会觉得它只是一个压没被激活的程序。但事实上，它内一直有不小的数据量跑来跑去，只是它很少对那些数据出反应——就像一台输出模块故障的超级计算机，计算能力卓著，但从不响应指令。”

        安隅眸光一顿，“请停止ai与人类的意识互换。”

        莫梨解说：“黑塔的禁令下达后，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偷偷违规了，但这次他在云岛待得格外久。我检索了大脑资料，这位守序者格很差，厌世并自厌，但在畸变前，他和自己养的ai一样拥有健全的人格。他每次来云岛都不什么，只是在酒吧里呆着，有时候我会看到他把帽子摘下来，过一会儿又回去，像在故意对自己什么脱帽子训练。”

        安隅轻轻眨了下眼，“不，我没有在思考反例，不说话是因为我有些想不通。”

        安隅摇，“你错了,  守序者誓约不是尖塔的准入协议。有些守序者并没有签署,  比如我，还有新加入的明。”

        莫梨指向书店里看漫画的男孩，“眼熟吗？这是那个养了弑母ai的孩子，尽人类审判他无罪，但他无法原谅自己。所以他又回来了，云岛可以让他忘记痛苦。”

        “想不通什么？”

        “是么。”莫梨手指向吧台的另一影，“那是尖塔第一个违背禁令的人，他总不是普通人了吧。眼熟吗？”

        莫梨被问得怔了下，转而惊讶：“你似乎并不像大脑记录得那样木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