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家侦探后来查到她以前写过一本叫《栖息地》的网络小说,林昼看完后如临大敌。“白”的文字是平淡的,大多数时候都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但“未霜”笔下的爱毫不遮掩,感情热烈到如果不是文风确实相似林昼会怀疑私家侦探认错了人的地步。那个时候林昼才真正意识到作为她初恋的纪寒在她心里有多重要――纪寒对白的意义就像是白对于林昼的意义,是那份类似于“救赎”的神支。
那天林昼抱着她说自己不舒服后,白以为他发烧了,摸了摸他的发安他,扶着他回了民宿,给他找了退烧药。
第二天,林昼似乎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
即使宋景行与她形影不离快四年,也还是没有得到白完完整整的心。林昼看着纪寒的照片,看看镜子里自己的脸,讽刺一笑。
【你从所有的事物中浮现,充满了我的灵魂。你像我的灵魂,一只梦的蝴蝶。】
白靠在民宿的窗前,摸向自己的心口,感觉很困惑。
为什么会突然感觉到孤独呢?明明以前都没有这种感觉。
林萌萌和石有为有事,呆了三天就走了,因为山上凉快安静,林昼在这儿住了一周后才离开。白总觉得他好像和自己有了些疏离感,不知是怕她因为他那晚游戏时说的真心话产生什么误会,还是因为她没有回应自己的好感而决定放弃这份好感。
求求你,白。看到我、垂怜我、拯救我。告诉我我是谁,告诉我我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告诉我这丑恶与空虚的“林昼”不是我的过错。
绝对不要这样,白心想。
是他唯一的填充物。
没什么表情的林昼看着更像纪寒了。白不得不反复提醒自己:林昼就是林昼,把他当成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他后来的野心皆为此而生。
宋景行和孟生偶尔会打电话给她,林昼和黎朔也会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林萌萌和俞怀瑾也都发过信息给白。剩下的大半个月里,她一个人读书、写作,偶尔出门去森林或草甸散散步。
虽然气质还是温和的,但他脸上时刻挂着的那种清浅笑意消失了。白一开始以为他不舒服,关心了他一句。林昼嘴角弯了弯,说自己没事。
那段时间最疼爱林昼的去世了,他没过多久又发现父母找了新的情人。他那一刻疲惫到无法呼,他意识到自己过往的努力都是无用功。
为此我将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成为“纪寒”。
白总觉得林昼变得奇怪了。
毕竟每一次她想依赖什么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但林昼不敢赌,也不知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太早舍弃了自我,他内里空,只有在她面前的时候自己才是充盈的。习惯以不同面示人的人偶,不再是硅胶制成的空心,白被他抱在怀里时,林昼总觉得她就是自己的心脏、自己的骨架、自己的血肉。
独自一人的时候,时间的淌仿佛变得慢。雨断断续续,晴时云卷云舒,白总是觉得孤独。
他还是被抛弃了。没有归,孤立无依。
难是她的心变得弱了吗?
林昼那时候觉得,也许自己可以保护她。
在上大学以前,其实她大分时间都是一个人。乌家村的时候就不用说了,大人们不允许自己的小孩和白玩,乌山没什么空理她,不上学的日子里白就一个人从村玩到村尾。回白家后,她明显感觉到淑云不怎么喜欢她,白建业不着家,她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或者看窗外。进入寄宿制高中后,时间都用来学习了,吃饭的时候她为了省时间给纪寒写信,她常常扒拉几口饭就跑,都不怎么和同学一起。
如果是白的话,一定能窥探到他内心的痛苦。林昼这么想着,对她的爱意与日俱增,甚至请来私家侦探去调查她。小时候被拐卖、一直以为人贩子是自己的父亲、生母楼、生父心衰已经时日无多。当她的被过去展现在林昼的面前,林昼才明白她是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
那时候白成为了林昼的神支,他几乎每天都反复阅读她的书。她那三年陆陆续续又写了三本书,林昼每一本都读过了,他发现他们真的很像,白对于人心与感情的锐、她上孤独感和她的那些想法,都让林昼觉得白与自己就是一个币的两面,是被分割成两半的同一个灵魂。
彼时,少年天真地下定决心要为了白成为那个无所不能、权势滔天的人,给她一个能敌过海枯石烂的居所,然后安静地等在她的边,祈求她温柔地抚摸他只坦诚给她的伤口。
他一开始也不想模仿纪寒,林昼想要白爱上真正的自己。
他离开后,白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她把这归于独自一人住在山里。
明明记忆里她总是形单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