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君王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室子女众多,若失去利用价值,得不到尊严和权势,过得真还不如世家贵族里的郎君娘子。
好在平日也有锻炼,还算康健,在床上昏了两日,便幽幽转醒。
“那总比你一个公主摔残了废了破相了好。”纪瞻认真回,转而侧过去脸,声音沙哑生涩:“即便你不要我了,我还有纪家,有父母,总有生存的办法。”
纪瞻不想哄她,平静反问:“你觉得我是吗?”
卫连姬柔柔一笑,态度殷勤贴:“你醒了,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纪瞻看着她,神情温和又温柔:“怕你摔到,你这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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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眉,沮丧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
纪瞻轻轻点。
卫连姬将眼泪收回去,急声反驳:“你怎么知我没在努力接受你,我在这儿守你两天了,你以为我就铁石心,一点不难过?”
除了贞懿先皇后,卫连姬没侍奉过别人,人生一回守在榻边,衣不解带地照料一位郎君。
“只是你内心从来没有真正接纳我,我也不奢求你会认可我的家人。”
他这样冷淡,卫连姬更委屈了,眼泪一下涌出来。
纪瞻面色苍白,亦苍白,长睫微颤,他只是淡声:“不疼。”
“连姬……”纪瞻睁眼就见到公主在榻边,涩涩地唤。
卫连姬将他扶起半倚在枕上,递过去一盏茶,眼波微转,关切:“还疼不疼呀?”
几个侍弄花草的侍女在院中掩嘴吃吃地笑,兰花寓意品行高洁,被称为花中君子,就如同……驸一般。公主此举,不言而喻。
笨拙是真的,喂药喝下去的没有洒的多,给他洗子、给他伤口上药时也是笨手笨脚,总会弄疼他。
纪瞻温声辩解:“连姬,每个人对感情的表达方式是不一样的,你除了会跟我哭闹,你还会和别人这样吗?嘴巴会骗人,但不会,行动会骗人,但感觉不会。你心里有没有我,你自己不清楚吗?”
她下颌高抬,声带哭腔:“那你是可怜我吗?可怜我贵为堂堂公主,被自家人算计,还要你这个外人出手相救?可怜我不得父母真心疼爱,旁人都是表面让着我,看我风光高傲,实则心里面恨不得将我踩在脚下碾成泥渣……”
明明一脸委屈,偏还作出这样骄傲的姿态,伤己还伤人。
卫连姬不满哼:“那你都没想过,你要摔残了废了破相了,我不要你了怎么办?”
纪瞻伤得不算重,血得多,但大都是磕磕碰碰的外伤,并未伤及肺腑。
她是个对郎君相极为挑剔的娘子,一向追求玉人白璧无瑕之姿,按理说是不能接受郎君上有瑕疵的。但看到他摔得这一伤痕淤青,心里却得不像话。
他叹息,低低坦言:“我知,你因先皇后的事,对感情有偏见,对郎君有误解,但是连姬,你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你这样躲我,不回应我,我会累,会心寒,还会自我怀疑,是不是我无论怎么,都不能让你接受我。”
见他气得呼微急促,眼尾轻泛红,苍白的面颊也晕上一层淡淡的粉,俨然一副柔弱病美人模样。
看纪瞻在昏迷中皱起的秀气眉,卫连姬不由心疼愧疚,又舍不得叫侍女仆人伺候他。
“卫连姬,我不是外人,是想和你厮守一生的郎君!”纪瞻强忍下痛意,高声调打断她,而后又缓声:“连姬,我喜欢你,所以才会一直让着你,包容你。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永远个骄傲的公主,不柔弱,不掉泪。”
“你这么笨的技术,居然还追上来救我。”卫连姬微微撇嘴。
卫连姬既心疼,又心生漾,拉住他的手,柔声:“哎,不吵了。你饿不饿,想吃什么,白粥小菜好不好,我叫人
卫连姬意态执拗,盈泪的眸子隐藏质疑:“你敢说你没恨过我吗?我毁你的亲事,强行占你的清白,还经常骂你打你羞辱你……我回江南也没有尽到一点儿媳的本分,让你在家中父母亲眷跟前丢尽了脸面……”
听及家世父母,卫连姬神色黯淡。
心绪百转千回,默了半晌,她眼睫低垂,噘嘴憋出一句:“你是看不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