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久燃今年才大二。
可是我怎么办呢。
陆久燃,可是我怎么办呢。
他不知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到底准不准,也不知他要怎么样去面对这个现实。
声音远去到在再也听不见,他才如梦初醒般回望去。
常清河闷往前几乎是狂奔起来,怎么也抹不完脸上汹涌的泪水。他被河拦下,于是蹲在地上,对着河面发出一声崩溃的怒吼。
……我都在些什么。
他将永远自囚在这份爱里,将它入骨血,成为心脏的一分,直到他死去,这份爱与被爱的人都难以承担的感情才停止每秒七十次的跃动,跌入无尽的沉默中,永远永远隐藏在看不见的深渊里。
他呢喃着,客厅空一片,他好像看见自己坐在那放着蓝水晶花瓶的桌边,对着将死的白玫瑰从白日枯坐到深夜,黑暗爬上他的脚,将他整个人吞噬,制滥造的戒指在手心里印下深深的圈。
抛光棒抛光。
陆久燃浑然不觉,求助般望着他,下颚收紧,面上少见的茫然。
啊,常清河茫然地想,他又要抛弃我了。
“诶,诶,好,”老人愣了愣,犹疑,“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生病了?”
戒指完美契合尺寸,被珍而重之地推至陆久燃的无名指。
陆久燃今年才大二。
胃酸不断翻涌,验孕棒被愤般砸在地上。
他心里一遍遍诅咒般大声诘问着,手却推了陆久燃一下,他听见自己说“快去吧”,确实,等会儿时间要赶不及了。
常清河摸了一下口,却什么也没摸到。
他想相信。
常清河随时能摘下它,去往不同的生活,而非追着一个不曾见过他的年轻人荒废青春。他着项链,自愿把自己锁在一个名字上六年,如果陆久燃不曾来到这个大学,他还将永远下去。
陆久燃今年才大二。
“好,好。”老人不再追问,常清河仿佛能穿过手中的机械,看到对方慈祥的眉目上担忧的神情。
“你的要生下这个孩子,对你伤害非常的大,胚胎到后期也有很大的概率夭折,我建议你不要……”
――他不能这么对陆久燃。
“老师,我……”情绪堵在口,他一时发不出声音,于是慌忙地整理了一下情绪,哽咽着:“我要回乡下养病,之后不能继续去旁听了……”
陆久燃匆匆忙忙地歉,夺门而出。常清河一动不动,侧耳听着,半晌,楼下传来机车的轰鸣声。
常清河把一切温柔的选项全剔除,首先要和学校请假,避开所有人,去没有人见过他的地方,然后,然后……
那他就不要这个孩子。他会试着相信陆久燃喜欢他,相信他们有未来,相信他也能得到幸福,然后不再孤注一掷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乱七八糟,他会好好活下去。
原来他担心一个人是这样的表情啊。常清河有些新奇,心里发,又觉得着迷,只是背上不知为何出着冷汗。
想去相信。
如果说……如果说,陆久燃能够接受他怀孕。常清河扒着桶,五脏六腑都好像要涌上来,他却什么也没能吐出来。
常清河几乎想要号啕大哭,却死死忍住,他到底要……把他的人生毁到什么样的程度,命运才肯稍微垂怜他,让他不至于因为爱一个人而让自己沦落得太过凄惨?
玛瑙刀压实,抛光。
“我……”常清河说不出话,泪水汹涌,只能泣不成声地歉:“抱歉……老师,我得挂了……”
好像又有一冰冷的感拂过他的嘴,常清河打了个冷颤。
“林棋要出国了。”
一份无望的、沉重的爱,通过冰冷的金属贴在与心脏血相连的肤上,渴望穿过时间与空间,连接两个人的心。
他想给自己留下陆久燃的东西。
常清河紧紧攥着病历本,梦游一般穿过人群,听见旁边的小孩脆生生:“妈妈,那个哥哥是在哭吗?……”
那项链在他的脖颈上,像一个项圈,一被自愿拷上的枷锁。
然,近乎恐惧的看着表情有些忐忑的陆久燃,恍然间又看见剑客离去的背影。
上一次陆久燃离开,他可以隐姓埋名,用全新的份再来见他。如果这一次陆久燃离开……他们或许真的就再也不会有联系了。
1200目。
可是我怎么办,陆久燃。
他抹了一把脸,一手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