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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夜深,起雾了。

        朱明睁开眼的时候就感觉自己恍恍惚惚的走在昏暗狭窄的dao路上,空无一人,寂寞无声。

        远chu1的景色像是被蒙了一层厚厚的雾看不清,视野一片朦胧模糊,前方是没有尽tou的黑暗,周围是大片大片的荒野和颓然阴暗的天空,隐约还能听到乌鸦的嘶叫。

        他想在这迷雾里寻找归路,却只能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他一步一踉跄的走在这条幽长无光的小dao上,不知dao自己为什么走在这里,也不知dao自己为什么要一直走,仿佛是shenti的本能让他走下去,脑子也是昏昏糊糊的,一度险些连自己叫什么都想不起来。

        脚下的dao路在一直往前蔓延,走了不知dao多久脚下的dao路更窄,冰冷反光的水面逐渐漫上,他听见脚下的江水滔滔,水里有苍白长长的手臂探出来朝他摆手,像是呼唤着他过去。

        朱明像是被迷了心,无意识的就要脱离愈发狭窄的dao路,恍恍惚惚的就要下河。

        “朱明。”

        一声低沉悦耳的呼唤忽然出现在他shen后,及时阻拦了他的动作,而随着这dao声音的出现,水面里摇曳的手臂也纷纷惊恐的缩回了水里。

        朱明的动作停了一停,他缓慢的回过tou,却是只看到shen后同样无尽的黑暗里一抹被风摇碎的削长shen影。

        衣摆垂地,黑纱盖shen,看不清容貌,但给他的感觉却很熟悉。

        这抹仿佛隐匿在黑雾中的shen影又低低的唤他。

        “朱明,往前走。”

        也不知什么原因,朱明果真听了,改变了方向继续走回前方那条看似永远没有尽tou的小路。

        即使没有回tou,他也知dao那抹shen影就跟在他shen后,这给了他莫名的安心感。

        凄风在黑暗里不停的chui来,瘦瘦长长的蓬蒿在水面里摇摇曳曳,空气里飘出若有若无的幽暗歌声,像是午夜时分游dang在野地里的孤魂艳鬼。

        又走了很久,脚下的路越走越窄,已是连脚都难踩住了,堪堪踏着粼粼的水面,shen边的蓬蒿越来越高,在风里摇晃动dang,快是把他整个人笼住。

        朱明的脚忽然停住了。

        他的脚刚一停,shen后就有熟悉的低沉嗓音ca着他的耳边飘来。

        “为什么不走了?”

        朱明回tou,有些为难的看着那抹shen影。

        他扁扁嘴:“没路了,都是水。”

        闻言,那抹shen影缓缓的抬起手,被薄薄黑纱覆盖住的苍白修长的指尖在月光下白的发光。

        这人抬手指着前方,声声仿佛浸了凉凉的月色。

        “前面就有座桥。”

        朱明回tou,果然,一座破破烂烂的小桥凭空出现在他的前方,桥下江水滔滔,传来不甘的嘶鸣声。

        但是桥的另一端就是平坦地面,康坦大dao。

        有了新的路,朱明就抬脚往桥上走,才走了几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回tou看过去。

        果然那抹shen影没有跟着他,只静默的站在桥下目送着他上桥。

        站在桥中央的朱明有些疑惑,有些委屈:“你为什么不跟着我了?”

        那抹shen影款款的背着手,薄薄的黑纱在风里飘飘dangdang,月光之下,这黑纱如雾如云,指尖轻轻一nie就要碎了。

        这人温和的对他说:“这座桥,只能你一个人独自过。”

        朱明哦了一声,又问:“那我过桥以后呢?”

        大概是每个看到这座桥的人都隐约清楚,只要走过这座桥以后就安全了,所以从没有人提出过这个问题,这人好脾气的反问:“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过了桥,看不见你。”朱明老老实实的回答。

        “……”

        “我过了桥,还能看见你吗?”这人不回答,朱明就继续追问,“你还会陪我走下去吗?”

        “我不能陪你继续走下去。”这人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多了些无奈,“朱明,后面的路都是你一个人走,我只能陪你到这里。”

        朱明听了难掩失望。

        “无妨。”这人不忍心,还是安抚他,“你还会见到我的。”

        朱明的眼前一下亮了。

        “真的?什么时候?”

        黑纱盖shen的人低低叹息一声,却不回答他,抬起手向他轻轻一挥。

        一gu无形的力量迎面袭来,轻柔的推着朱明往前走。

        朱明被迫踉踉跄跄的过了桥,只听带着沉柔温和的叮嘱追着他而来。

        “朱明,往前走,别回tou。”

        等到过了桥,朱明还是没能忍住,当他再次回tou眺望桥的那一端,已是空无一人,遍地萧条。

        而他这边却是春光明媚,坦路大dao。

        一条江水横杠在他们之间,像是不能逾越的时间长河。

        朱明看了会儿,定下心扭过tou继续往前走。

        而这一次他再也没回过t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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