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五十八了，即将步入古稀之年，她实在是一个人走了太久，太久……已经觉得有些疲累了……

        林弃敲响房门，不久，一发灰白的妇人出现在二人面前。

        江淮青的语气有些失落。

        “会是她入前侍奉的小姐么？”

        “皎霞，是你么？你怎的有时间来看望阿娘？我记得你前段日子来信，说学堂近来很忙，这个月来不了了……”

        贺念璠逐渐意识到什么，没出声。

        她心心念念的小姐究竟是哪位？是深夜找她私奔、却因她的懦弱而失望的叶家大小姐？还是护她周全、对她怀有私心的卫家二小姐？江淮青已经分不清了，她想，至少自己都有愧于二人，她们的恩情是下辈子也还不完的。

        “你们快坐在这，我未来得及准备东西，怕是怠慢了灵韫……”

        “阿青姐姐，待我长大分化为乾元，你愿意嫁给我么？”

        江淮青自顾自地拿起一把小铲子朝屋外一块田地走去，二人瞧她脚还算灵活，也不追上去。

        林弃对江淮青的过往了解不太多，她所知的大多是听中人说的。

        这下她是完全坚信站在面前的两位女子是自己的女儿和女婿了，不论林弃如何解释都听不进去。

        贺念温的孩子名唤贺羽菱，是她与

        “这样多久了？”

        “你见过就知了。”

        林弃叹出一口气，上前扶住江淮青的胳膊入屋。

        阿娘半年前送来一封信，说是要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算着时间她们早就到了。

        “难是指丽妃娘娘？”

        “您忘了，长乐是我的字，我是林弃，您过去还说我和六姐长得相像呢。”

        “小姐！”

        “姨……姨！”

        学院的毕业典礼在每年西历的六月，目送了一批又一批学长学姐毕业，如今总算轮到她了，贺念璠手捧鲜花按着学士帽与同窗打招呼，一双凤眼不忘在人群中搜寻家人的影。

        眼前两位女子的影逐渐重叠，复又消散，江淮青伸手去抓，扑了个空，她了眼眶，知自己又出现癔症了。

        丽妃娘娘将答应及六姐当家人看待，答应应当感恩德才是，怎会出对不住丽妃的事？

        贺念璠听到一声气的幼童声，心有灵犀，急忙转过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淮青你放心，以后我会罩着你和皎霞，中不会有人胆敢欺辱你们，就是皇后也不敢。”

        “记不清了，不知从何时起，答应她总是把我认作六姐，起初我以为她是因想念六姐有了心魔，这才把我认错了，可六姐比我年长十三岁，认错一两次倒还是，可次次认错实难解释，不仅如此，答应她还总嚷着什么‘对不起小姐’，我问她‘小姐’是谁，她也不说，唉……”

        林弃和贺念璠不打算深究，直到她们离开，江淮青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依旧沉醉于自己的幻想中。

        “小姐，婢对不住您，婢好想您……”

        “你们都来了，两年不见，阿羽都会说话了！”

        她踮起脚出脑袋朝后方挥手，挤出人向她们跑去。

        “姐姐！我在这！”

        后响起两截然不同的女声，一清丽，一沉稳，江淮青倏地转，裙摆随着动作划出一个圆弧。

        “答应，我来看您了。”

        江淮青曾服侍过两位小姐，叶风灵与其幼小相识，相伴十余年，不想分化为坤泽嫁作人妇，红颜薄命，已香消玉损三十三年。卫澜为了她和她的霞儿费尽心力，不想终究慢人一步满盘皆输，恨撞墙而死，如今也走了快二十一年了。

        贺念璠听母亲提起过，外祖母出低微，不过是丽妃娘娘卫澜卫二小姐的陪嫁丫鬟，圣上一日醉酒后幸了她，她这才怀上龙嗣，而肚子里那个孩子就是她的母亲林皎霞。

        “林弃……你不是皎霞么？”江淮青本开始动摇，可她看到了拘谨躲在林弃后的贺念璠，“灵韫？你也一块来了，快上来让阿娘看看你。”

她侧，神情哀戚地望向一座小屋。

        “答应您认错了，我不是六姐，我是长乐啊。”

        “可……答应有何对不住丽妃娘娘的地方么？”

        “长乐？”

        “小姐……”

        “答应口中的小姐另有其人？”

        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