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拢拢衣领压好帽子。罗怀望着山下黑压压的一片，心里微微有些打怵。

        其实，罗怀是有点害怕自己独自摸黑着风雪下山的。但他当然不能把这事和师父讲，毕竟他过完年就十六了。要知，当年的司宗主在武林大会上得筹也才十六呢。

        还好，风已经暂时止住了。

        太好了，他还以为师父已经下山去了呢！

        云凌垂眼看着她，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走到梁曼背后，单手在她肩膀以及脊背快速拂过。几瞬之后他将手收回：“骨极差，毫无习武天赋。回去吧。”

        罗怀弯下腰想把她搀起来：“哎呀！姑娘你先起来说话…”

        罗怀默默腹诽，这太初峰掌门说话也太直接了。这多伤人心…

        梁曼俯在地上对云凌轻声：“我想拜师…”

        其实，他是张望安最后的一位关门弟子。当年因为司景武功全废，少阳派群龙无首乱作一团。本打算颐养天年的师父只好再度出山重任宗主。因此，师父为了能专心理宗内事务也不再收徒了。

        “我实在是，实在是不想再害人了…”

        云凌接过吊坠扫了一眼。

        云凌没有说话。

        梁曼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冻得说不出话来了。她伸手把冻僵的嘴巴了，紧接着慢慢从椅子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掌门这是想问你，你来山上究竟所为何事啊？”

        他淡淡：“你可以留下，我也可以教你。”

        云凌却拂袖向外走去：“我不收徒。”

        罗怀看着梁曼心想，这个姑娘脸色这么苍白，形又纤瘦地好像能被一阵风给倒了一样。她是靠着多大的毅力才爬上这座雪山的呀。他在旁小声打着圆场：“姑娘，你先起来吧…”

        无论如何，她这次一定要…

        云凌微微颔首。他顺手将吊坠还给她：“好。”

        梁曼固执地跪在地上。她直起，紧紧盯着云凌再次重复：“请云掌门收我入门。”

        云凌上前。

        梁曼低声：“我上中了一种怪异的蛊虫，凡碰我肌肤之人皆会被影响心智…如今，我已害人无数了。有人指点我，说太初峰的心法可压制蛊虫…我便来了。”

        云凌：“嗯。”

        刚踏出门，他便看到了坐在崖边望天出神的师父。

        张望安注意到罗怀过来了，他起拍了拍：“走吧。”

        …

        梁曼反应过来。她站起好好拍拍衣服打算隆重地再行个拜师礼。

        梁曼惊异地抬看他。她小心翼翼询问：“掌门的意思是…我能留下吗？…”

        罗怀年纪最小，资历也最浅。往日里各位师兄师叔们下山历练都很少会带上他。除了平日里常留在派内朝夕相的几位师兄师姐以外，他最亲近的就是师父了。

        旁边的罗怀拐拐她：“快，快说谢谢师父…”

        还好，梁曼已经预想到了这种情况。她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被捂热的吊坠：“这是…我义兄给我的信物。我义兄曾告诉我，以后遇到了什么事情就可以把它亮出。我听闻，听闻云掌门与我义兄有旧…”

        梁曼呆住了，她没想到他的态度竟然转变的这么快。她本来都已经好准备，要是对方盘问一些其他的问题，比如问单湛的下落的话她该怎么回答。

        罗怀紧走两步上前，却发现老宗主皱紧眉，神情严肃。

        梁曼脑子渐渐清醒过来，她想起了自己憋着一口气是咬着牙爬这座山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我不收你作徒弟。”

        天已经接近全黑了。罗怀跟太初峰的人借了盏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