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麓山庄里会有什么在等待她、沈燕归的家人会不会将她恨毒入骨、沉香谷里的父亲又该怎么回应,她已完全不在乎了。
“就为这种事。”周梦璇不再喊叫了,她甚至不愿将视线放一点在辛玉上,由兄长撑着,一遍遍喃喃重复,“就为这种事……”
辛玉慢慢收紧左手,任由里面藏着的透骨钉一点点穿过掌心。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朦胧中,辛玉好像听见了冷雨打动檐下风铃的寒声。
辛玉的轻轻晃了一下,像是有人用鞭子从上至下在她后背抽出一条深可及骨的血痕。
“他喜我穿白,我就穿白;他喜我温柔,我就娴静如水;他喜我知书达理,我就将自己关在书房,不停读诗读书,读的尖发苦,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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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为什么……都要把阿徊从我边抢走?”
夜风送来草木清新的气息,却几乎让她窒息。他将她视为爱人,视为未来的妻,而她却怀着满腔没来由的妒火和恶意,盘算着怎么将他扯下神坛,圈禁在远离人烟的小院。
——“玉儿,你天天读这些诗啊词啊的,不出来玩吗?”
小少年背着木剑,趴在她书房的窗棂上,皱着鼻子问。
辛玉后脊发凉,忽然产生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
她似是觉不到一点痛,只是让它更深、更深地刺进自己的血肉。
——“傻玉儿,只要你喜欢,怎么都好呀。”
——“可我喜欢。我不想出去玩。”女孩垂着眼,赌气似的说。“阿徊……阿徊觉得我这样,不好吗?”
小园香径独徘徊,独徘徊……
每旬收到的长长、长长的信,随信而来的花簪、手帕、小食、玩物,都藏着沈燕归的思念和爱。
她困在这首春恨词里,自哀自怜,惆怅幽怨,从未主动踏出过一步,走向只有咫尺之遥的春光。
“辛小姐。”周泓淼的眼里有泪光闪烁。
小半个时辰的路,仿佛有一生那么久。
可她真的是孤一人吗?
“你且去信,去问沈燕归每一个好友、知己,他们都知你的名字,都见过神火剑在外,提起有人在家中等他时,脸上是怎样欣喜得意的神色。”
——“叮铃铃……”
“沈燕归有未婚妻了!指腹为婚的妻!就因为你,你们,他一直不肯回家,不肯娶我!他既然已变了心,为什么不许我用手段?我为了他,装成大家闺秀的模样整整十五年!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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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为这种理由!就为这种理由!你这毒妇!你这毒妇!沈大哥——沈大哥从未背叛过你!”
可回应她的,是周梦璇难以置信的神情,和周泓淼眼里深深、深深的悲哀。
听了这话,眉眼清俊的少年止不住笑。
“为什么那么看着我?”
如果不这样,她就要彻底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为什么背叛诺言?为什么背叛?为什么?!”
嘶吼过后,辛玉才有勇气抬起,直视站在对面的两人,哀哀:“能与阿徊共游江湖的你们……本想不到等待,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回忆起下决心前千百次的辗转反侧、夜寐难安,还有那些更久远、更漫长的隐痛,辛玉的子忽然受了凉似的打起摆子,剪水秋眸中一瞬迸出比蝮蛇毒蛛更甚的怨毒!
“……什么?”辛玉惊呆了。
辛玉如同幽魂一般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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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与将猛虎关进囚笼,将蛟龙困进浅滩又有什么区别?简直比死还难受。
她都了什么?
“他说的是你!一直都是你!他没有同任何人发生过关系!”
“辛小姐快点回去吧。”周泓淼的目光冰冷至极。“沈燕归应该已经知暗算他的究竟是谁了。”
她不敢信,但因为这句话,内心深有一分最邪恶阴暗的角落,仿佛被扯到最明亮炽热的夏日烈阳下,缓缓地、无可抵挡地烧着了。
“心安理得……你竟觉得我会心安理得?”
刺耳起来。
少女剧烈地着气,泪水涟涟:“你不知——你本不知我有多嫉妒你……青梅竹,两小无猜,指腹为婚,你猜……你猜沈大哥将这些话对多少人重复了多少遍?你猜有多少人因为他说这话时的笑容,去恨、去嫉妒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女人纤瘦的突然哆嗦起来,倒退一步,眼里有掩不住的惊惧:“你……你骗人,你在说谎,不可能……明明是沈燕归先背叛了我……”
意识震颤,思维合拢,过往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刺眼。
那些冷雨凄凄,旁无人陪伴的日子里,她总喜欢将晏同叔的诗捧出来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