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替她发。
她自知瞒不过,所以也没打算瞒这个伺候过她父皇的太监,野心就像特制香薰,没闻过的人,其中也闻不出来,闻过的人,也很难被欺骗。
所以她要当上位者。
“殿下比从前当陛下时,活泼了许多。”王公公声音并无起伏,也无什么情感,就是那种浸淫后多年后,都会养成的平平淡淡的说话腔调。
“陛下担心,宁烈或许会私自对您出手,普通人防不住他,防得住他的,除了我,其他人要么不愿意来,要么不适合随侍殿下左右。”王公公解释。
王公公好像是自幼就净入了,如果他还能把陆明呦错认为甘愿认命的公主,那说明他是瞎子。
陆明呦安静一会儿。
王公公上前帮她穿衣。
这位公公还懂礼貌呢。
他显然不是。
四目相对。
“公公可以离开了。”陆明呦掬起一抔水,泼向王公公,沾了他的衣襟。
王公公其实也与她相同,作为一个太监,永远辅佐上位者。
除了他那站队的本事外,唯一突出的就是清秀白净的外貌,不过跟十四姐那姹紫嫣红的后比起来,一个太监,实在算不上什么。
“皇帝的格可以千变万化,可我不是皇帝,就像笼中鸟雀一样,不会唱歌,不会逗人开心,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停了水,停了食,活活饿死。”陆明呦展开手臂,撩拨着水面,无所谓地说:“趁着别人还稀罕我的活泼的时候,多活泼一阵呗。”
陆明呦自知,她也一样。
“那你会帮我吗?”陆明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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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就能跟陆若辰解释了,是陆明呦任,不想让他伺候,不是他一个太监,对主子有什么意见。
不是吧?
陆若辰大爱无边,可人的力终究是有限的,谁多博取一点关注,就注定有谁少博取一点关注,若是不改变,日久天长,终究会有人被遗忘在角落里。
“不会。”
王公公答。
他活到如今,三次站对皇帝,靠的就是不多闲事。
她注意到王公公移开了目光。
“我的弟弟还说要给我收尸呢,说不定哪天就成真了。”她自嘲似的说完,走出水池。
王公公答。
中人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法,对于下人而言,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八个字是活命秘诀,哪个主子对皇位有野心了,哪个主子傻乎乎地要被骗了,跟他们下人有什么关系?
“你会跟十四姐告我的状吗?”陆明呦问。
陆明呦喜着绿衣,从前当皇帝时,虽然权力上被挟制,但在其他小事上,都以她的喜好为先,如今却不同,衣服料子仍然是华贵柔的,姜黄颜色,也衬得她沉静,但和曾经的翠绿色相比,便如时光过,褪了色一样。
陆明呦是自己从皇帝位置上掉了下去,怪不得他。
王公公蓦然低,看向衣襟被沾的地方。
“不会。”
她不过是另一个女太监,和王公公这个真太监一样,靠着上位者的善心活下来,可若是哪一天被遗忘了,也如枯叶一般,有人记得翠绿枝叶耀眼于阳光下,但没人记得落下的枯叶最终归宿如何。
一边,就这么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