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连着历史名寺,本来就是以前的信主坟地改建而来的,沈泽川移步去了素斋堂,他早上出门买了包子,还没吃就上了地铁,等出站的时候都冷了,一天就吃了那么一点,连垫肚子都够寒碜。他点了一碗素面,坐着等萧驰野。
他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哪怕沈泽川想到那杯热豆犹豫了一两下,他接着就批判自己,要是萧驰野在,他看着萧驰野喝都觉得色可充饥,但萧驰野连陪他等到外卖来都不愿意,他现在去楼下,五分钟不到就能吃上新鲜的包子和豆浆。
萧驰野,萧驰野。在他这样一个饥寒交迫的时刻,他可以给自己点一碗热面,那在他一直都寂寥萧索的感情的需求上,萧驰野是菜单上的重磅推荐,还是完售展示?
他会去哪,萧驰野思索,今天是周六,公司不会去,沈泽川似乎也没什么会一起在周末外出交际的朋友,况且电话里听起来他那边很安静,唯一的线索可能是背景音的风声大。他还有个名字是“兰舟”,沈泽川应当不会在送给自己的平安符上这么署名,那他本来想送的是亲人还是长辈?沈泽川幼年就父母双亡,传的版本一直都说他是被人收养后又认识了学术大拿,在家上的私教后来拿了函授认可,年纪很轻就学位很高,来这里工作算大材小用。
萧驰野离开之后,他躺在新换了床单的床上,第一次感觉对这间本来只是寄托睡眠的租房产生了主观感情――他难以忍受,沈泽川难以忍受他自作多情地和萧驰野睡了一觉又了爱,结局效果却像是把炮友约到了家里,还是完就走。
但沈泽川在齐惠连的墓前站了很久,他没要墓园提供的椅子,就像往昔的岁月里垂首聆教的模样,注视着这位永远不再能供他仰视的恩师,他会来这里,只是因为当他如逃离一般关上房门时,楼的光有一束在猫眼上折出了明亮的一点,沈泽川盯着这一星子的光,想起了许多年前,齐惠连在教他观星时,他在日出前的天空里认识的启明星。
但他站在风里,呼啸的风声可以把他的所有低语吞掉,所以沈泽川只在心里向他的老师坦白,他见到了一个愿意让他用上这个比喻的人。
沈泽川会去看望养父母或者老师了吗?但如果他的老师真是自己父亲也认识的那一位的话,应该早就去世了……不过既然有风声,也许真的就是近郊的公共墓园也说不定。
萧驰野来得很快,三分钟前已经在问他位置了。沈泽川看着屏幕亮起又暗下,却始终没有回复。隐秘的单恋带来的酸楚给他难得的任撑腰,让沈泽川想和他玩一个限时的捉迷藏。要是他吃完这碗面,萧驰野还没找到他,他就把所有自以为是的念全掐死,在萧驰野实习期限剩下的一个月里,只把肉交出去享受。
沈泽川一直贴着话筒的呼远了一点,萧驰野能想象出他拿远了一点手机的模样,难在偷偷捂住委屈的哽咽吗。
意,他轻轻地说:“我就在你家门口呢,说了晚上来找你。沈泽川,你在哪儿呀?”
*
冷风刮得沈泽川两颊发红,薄绒款的风衣在近郊的妖风里几乎脆弱得像纸。现在的墓园理越来越人化了,“淡季”里还会给长久停留的访客提供小板凳,沈泽川已经在齐惠连墓前坐了大半天了。
他现在盯着手机上自己刚刚发送出去的定位信息,叹出的一口气混在风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沈泽川说完就挂了电话,萧驰野咋,某种意义上这次是他自己搞砸。他给沈泽川还是留言了一条――“别的东西吃过了吗”,萧驰野把炖好带来的粥放下,帮沈泽川好了外卖的垃圾分类。
萧驰野刚决定去查一查Q市的墓园在哪,里面有没有齐惠连,就看到一条来自沈泽川的消息。
“萧驰野,你真是……你真是!”沈泽川的声音传过来,像一种自己也找不到答案的质问,然后他压低了警告,“就算是炮友,也没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好歹还会问问有没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