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玥偶尔拌嘴,与舅舅舅母时常较劲的日子。
最近频繁想起他们,想去陵前看一看都不行。凝理的尸早先扔在乱葬岗里,而另三口葬在遥远的福州。
回去后,凝珑往御街拐了一趟。
原先的凝府早已拆了,建了座园子,园内构造巧,百姓与贵人皆可来此游玩。
她住过的那间屋现今是一弯清澈的莲花池。初秋,满池莲花尚还绽放着,萧瑟之意未显。
凝珑买了一瓯鱼食,倚着栏杆,弯腰抬手往池里投喂锦鲤。
这池里的锦鲤各个硕,甩着漂亮的尾巴,不紧不慢地游来,慢悠悠地张开嘴,不争不抢地分食。它们并不饿,却聪明地知吃鱼食会惹得游人怜惜。
付出需要回应。游人花钱买鱼食,一捧洒下去,若鱼儿都不张嘴吃,自然会心觉无趣,往后便不再来了。
“欸,你怎的自个儿来这里喂鱼?”
有人拍了拍凝珑的肩膀。凝珑把转过去,见是芷怡与程瑗俩人。
“旁的都能来,难偏我不能来?”凝珑扯过程瑗打趣。
程瑗依旧瘦,像个飒爽的女将军。她挽着凝珑的胳膊,撒似的喊了几声嫂嫂,“我可想死你和兄长了。”
这俩人抓了把凝珑手里的鱼食,各自投喂着。
芷怡诚恳:“我是怕你景伤情。”
凝珑眼神一暗,“我心量哪有那么小,动不动就感伤的。”
李昇对她终究有怨气,不过当着冠怀生的面不好发,置完凝理后,下令把凝府拆了建新园。
凝府再不济,也算她半个娘家。娘家人走了没话说,偏这家也给拆了,搁在谁上会好受?
现在她想走娘家也无可去,每每提起,心里便惆怅。
不过也仅仅是惆怅。舅家犯下的滔天大罪足够株连九族,按国律,她也得连坐进去。她舅舅联和表兄私下聚兵谋反,她舅母与表妹插手仙人拐卖女人,她虽清白,但有谁会信?
这事到底是被冠怀生压了下去。而李昇也补偿她一个“郡主”封号,她若再埋怨,倒成了不知好歹的人。
能活下去,已是万幸。现在想想当初闽南试险,仍旧叹服自己的勇气,仍旧心惊肉。
程瑗晃了晃她的胳膊,“嫂嫂是不是在平京城里待烦了?我看兄长近日也不算忙,要不你俩干脆去游历山川吧?”
芷怡附和说是呀,“京城再繁华,也总有过腻的时候。你俩还没孩子,今日想走,明日就能动,还怕有什么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