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郎瞪大眼，十分不解。

        “从小？”凝珑好奇地侧回眸，与男郎挨得很近。

        凝珑顿感无趣。

        凝珑高喊一声：“喂，你还站在那里干嘛，过来呀。”

        后来几位轮给她讲当隶有多不容易，试图让她心生怜惜，好能在他们上花更多钱。

        她勾勾手，传来一位男郎，贴着他的耳说了会儿话。

        凝珑瞠目结。

        凝珑敷衍一笑，“我知了。”

        “泥人？小娘子为甚要我去买泥人？”

        她随手一指，挑了个束腰带。

        经此一算，要请动男郎，最起码花掉了几百两银子。

        有位长相较为稚的男郎一时口无遮拦，直爽说：“小娘子每动一样，我们得到的月钱就会多一贯铜文钱。不是真的用也行！都盖着一层红绸，只要把红绸掀开，就算使用。所以小娘子……”

        凝珑只得看向那几玉柜。

        她就像养了无数门客的风纨绔，想把屋里最后一个清醒人拉到老巢里。

        “是啊。出籍，便注定要一辈子人下人。待在隶窝与狗抢食，干苦活儿，这样的苦日子一眼就能望到。幸好遇见了馆主，把我们一帮隶领来，教我们各种本事，这才有了立足之地。如今干的事虽不光明，却好歹能养活自己。”

        凝珑点点。

        不过她决心要这件事，心一狠，把腰间的玉佩、玛瑙吊坠都解下交到了男郎手里。

        为了让他们有钱，她就要多花自己的钱买。天底下哪有这样强买强卖的！

        凝珑面不悦，怨：“我挑的明明都是干净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懂？”

        所以男郎们一心挤兑他，在凝珑耳边吐着风凉话。

        较成熟的那位男郎给凝珑着肩，故意把气息调得悠长，趴在凝珑耳边解释：“这些事我们从小就在练，怎么，到哪种程度，早已是刻在了骨子里。今晚是第一次出来接待客人，若是有伺候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客人告知一声。”

        隔了老远，冠怀生若想听，其实完全能听清那在说什么话。偏偏他不愿，把耳一闭，任由前面如何喧闹，他始终盯着屋里的盆栽看。

        冠怀生满心犹豫。去，他会被迫看她与别人男人互动。不去，他们戏谑调侃的声音又会传到他耳里。

        她的眼始终落在冠怀生上，很想看看冠怀生是何种反应。偏偏他背过了，故意不看她。

        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冷漠地看她被众多男人围着。仿佛就算他们上演一场不得了的大戏，他也只会这样冷冷地看着。

        早知如此，当时还不如自己偷偷把泥人给买喽。

        那边凝珑也有自己的打算。

        凝珑不耐烦地“啧”了声，“让你买，你就去买。反正有用，旁的别多问。”

        这话倒当真把凝珑当成了个大冤种。

        男郎也聪明，搓了搓手指，“跑路钱得有吧。接待客人时，未得掌柜允许，不得擅自出馆。所以这贿赂掌柜的钱，也得有吧。我又不知那摊子在哪儿，走出去得问路，浪费一番时间，问路钱也得有。再有，千辛万苦找到那摊子，买泥人的钱，总得有吧。”

        跟在凝珑边这些日子，他快成了比乌还能忍的存在。

        六位面尴尬，都觉方才那些炫耀话把他们自己衬得猴急。

        有人问：“这位兄弟，先前也是隶吗？”

        最终还是迈开了脚步，不过也只是从屏风后面绕到了屏风前面，依旧离凝珑远远的。

        较成熟那位男郎看着俩人儿戏，委婉说：“还得动一样才行，这是馆里的规矩。”

        她凑近了些，说了个地址，让男郎务必把这泥人送到那里去。

        盆栽绿盈盈的，他也绿盈盈的。

        同样是下人，他们无法抹去骨子里的谄媚。冠怀生倒一自信，简直不像个下人，而像个佯装打扮陪情.人玩乐的少爷。

        “喏，把这俩拿去当铺当了，当回来的钱都足够给你赎了。无论如何这泥人，你一定要买来。今夜买不来，往后就一直去买。”

        男郎们很嫉妒他。明明都是籍出，他们尚在这里挣扎多年，而冠怀生早成了大人家的下人，甚至还得到了主家的青睐。

她叹了口气，“我是问，会不会琴棋书画，骑箭之类的才艺，不是这方面的。”

        他又递给凝珑一盏茶，“我们这行的，总会遭到各种白眼。不过习惯后，就不会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