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那血气又出现了,丝丝缕缕钻进你鼻尖。你猛地睁开眼,却见原本飘逸着日暮辉光的天空已经变成血红色,如一条河动,那共存于天上的日与月也变成了一对巨大的眼睛,望着大地骨碌碌转动,最终落到你脸上注视着你。
终于,你咬咬牙回转去朝村内走,你心想,张天师待你如此亲厚,你如何能一声不吭地悄悄离开?同他过别后再走也不迟!
你心说,最近究竟在哪里沾了脏东西,怎的总是看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你晃晃脑袋,继续踏上归途,你得好好睡一觉。
村民可以下次来桃源村的时候再解释,可是……张天师呢?你原本飞速朝大路走去,可是张修那张脸的一颦一笑忽然出现在了你脑海里,你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然而不知是哪一刹的时候,天地又变回原样,在你走来的原,村民还聚集在一起谈笑歌舞,刚点燃的篝火映照在每个人脸上,平静又欢乐。张修仍然站在送别你时的地方,立着远远望着你,好像还在对着你的背影微笑。
你止步在村口,那棵桃花树下,离茅草盖成的门仅仅一步之遥。
一回到住你便躺下了,整都沉甸甸的,连带着眼都抬不起来。你踹掉短靴爬上床,枕着手臂,在床榻的竹香中安心睡去。
此时你睡过一遭,醉意已经悉数散去,爬起来穿上外套,踩上鞋子,想去收拾行李。周遭看过一圈,却发现自己在桃源村实在住了太久了,换洗的衣服,所用的日常用品,全都变成了村民为你置办的。
他在你手心急得上蹿下,几乎就要推着你往外走了:“你被魇住了,快从桃源村离开!不要听他们说的任何话,不要看他们的脸!不要……”
你有些爱惜地拿起村里婆婆为你亲手雕的木梳,你没有会过这样长者的爱,你还记得她递给你时脸上是怎样的期冀和溺爱。所以你犹豫再三,还是将其放入袖中。
天色已晚,你醉意朦胧要先行告退回到住了,你向天师与村民告过别,便悠悠然朝住走。
你快步向外走去,你想过是否明天早上再启程,先和村民们个别。但刘辩很少如此严肃焦急地同你说话,你疑心或许是他有什么急事找你,也来不及和村民告别了,今晚就到附近城中找车赶路回去吧。
站在门前,你刚想伸手敲门,忽然听到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在咀嚼什么,可是那声音太盛,不像在咀嚼食物,而像在咀嚼骨肉。
你眯着眼,不知这样的幸福已经多久没有经受过了,溪边的风拂上你的脸,清凉爽畅。
笑语里已醉意满怀。
你皱着眉,翻了个,那小东西被你压住了,艰难地从你脊背下爬出来继续喊你:“莫听!莫看!莫记!广陵王,你快逃!”
望着天边尚未等太阳落山就已经隐约出的圆月,你满心欢喜,脑子里全是今天水节上的祥和景象,嬉笑游戏的村民,甜美新鲜的果品,回味绵长的桑落酒,还有那位夺目绝俗的张天师。
然而睡到一半,忽然觉得有什么小东西推着自己的背,还大声呼喊着:“醒醒!广陵王!醒醒!”
渐渐地,你在前方一片漆黑中看见仍然有一人家亮着灯,那烛光幽幽地从窗子里透出来,里面的人影似有若无。
你了心纸君的脸颊和小手,仍然不见他爬起来,心中浮上几分怪异和凝重。刘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你离开桃源村?究竟有哪里古怪?
他说到一半,那话语戛然而止,心纸君重新变成了毫无知觉的模样,倒在你手心。
你感到困惑,将他托到手上:“怎么了?”
你心下狂喜,心想要去问一问张天师住在何。于是你快步往那走去,走进村民夜不闭的院落中,院子里的家禽与看门犬都已经熟睡,你的悄声到来未曾惊扰任何生物。
你不知他住在哪门哪,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心中只想见他。排排并立的平房长得一模一样,你就好像在原地踏步一般,周遭的景色也无甚变化。
你心下觉得有几分怪异,便收回了准备敲
你终于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撑起子来,回看去,原来是刘辩的心纸君。
你眨眨眼,那血那红全都消失了,就如从未存在过。月亮正在逐渐变得明亮,太阳攀着山向下爬,你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然而由不得你多想,醉意又漫了上来,你只觉得困倦。
你一惊,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回朝来时的地方看去。
你心中冒出一连串问号,然而你究竟是相信刘辩不会暗害你,即使边一切平静和正常,你也愿意相信他所说的话。
你回想起他在人群中独独望向你的眼,回想起灼灼红花下他碰你的冰凉指尖,忽然就有些走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