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你就这样跟我说真相？

        袁绍颔首:你给我准备了什么死法？枭首？腰斩？五分尸？白绫还是鸩酒？

        他想起很多事。大漠飞沙孤雁，江南细柳春雪，结亲的新人游街时砸到他上的喜糖，山脚下莫名买下酸得倒牙的糖葫芦，和那只吃烧鸡吃得满嘴油光的小狐狸。

        小狐狸说，你来了。

        袁绍紧跟着就问:那他会死吗。

        那士就气定神闲地看他。

        袁绍没应声。

        士说对的，但是你在这里是活着的嘛，死和活是相对的，你现在活的蛮好，以后咯嘣过不来这日子可不就是死了么。

        袁绍问:你也是我？

        站在袁绍面前的是丞相曹。袁绍透过结印的那双手看见曹眼里的自己是一堆白骨。

        袁绍原本是不信这个的，但现在却由不得他不信。

        “安息吧，本初。”

        袁绍嗯了一声，很仔细地看小狐狸。

        更何况梦里再美再好，那也终究是梦里的。人没法永远活在梦里的。与其被人喊醒空余怅惘，不如自己醒来吧。

        去见了士，人家上来就说，公子邪祟缠，恐命不久矣，还是尽早让贫除了这妖物。

        士嘿嘿一笑:也不是真相吧，真相我也看不透，几分天机而已。主要我虽然也不太想活，但每天浑淌血衣服都只能穿黑的一天换十套的日子我真不想过了，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吧。

        活在梦里的人不觉得自己在梦中的。

        士就在椅子上，好像没有骨，手缩在袖子里，出的指尖都沁出鲜红的血。士笑得惨淡，说，去吧，走好。

会叹声气，说还是早点让我杀了你吧。眼中有点怀念也有点不舍。

        所有的平静安宁水一样褪去，残酷的真实涌上来。泥土，鲜血，为了祭祀刚砍下还没闭眼的人。

        袁绍说可我不是死了么。

        袁绍沉默了一下，说你跟我来。引士进去详谈。士就一路滴血地跟着，留下一串血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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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那我也说不准，他又不是这里的。但是在这里他肯定会死的。

        小狐狸笑了:这也太血腥了，没那么复杂。你真准备好了吗？

        士喝了口茶，“那哪能呢？就是你死了我也得跟着死而已。”士顿了一下，指了指外边，“这些，都得跟着你一起死。”

        霎时间，天地无色。

        回首往事，原来不过镜花水月梦一场。

        万物百态确实鲜活，跟着自己一起死了也确实可惜，但他毕竟更想那一个活。既然此间都由他而起，那也只算他一人换一人，再自私也只有这一回了。

        袁绍找到小狐狸。这次小狐狸没在吃烤鸡，衣服穿得好好的，坐得也端正。

        袁绍脸绷得紧紧的，咙也发紧，一时说不出话来。

        说着还起袖子给袁绍看自己渗血的小臂。

        士说你想不想再死一次，不想就赶紧的biè磨叽，被你连累得我都快死了。

        曹收回手，宽大的衣袍将他整个人笼住。袁绍再看不到他的神色，只听见一声叹息。

        袁绍沉默了。

        小狐狸左手搭右手上，右手搭左手上，翻过来又右手搭左手，左手再搭右手，摆出最开始教袁绍的那个手势，抬起手，对准袁绍。

        “别再来找我了。”

        仆人传话说有个士求见。

        袁绍站起，理理衣服，说那还是我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