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着情人的手,用白玉杯喝了半盏温温热热、加了蜜的山泉水,一颗心才算落到了实,脸也没那么白了。
“你不要怕。”他的声音仍然是很低很柔的。
王豫心一紧,稳住呼,语气沉着地答:“祭祀先帝,是家国人的大事,公主应当同陛下商议。”
“好哇,我梳妆完毕去见他。”
“我怎么会怕呢?那是我的阿翁呀。唉……他生前最疼的就是我,如今恐怕是皇陵清冷,阴世孤寂,才让他老人家想到托梦给我。思及阿翁的孤苦,我实在是感到不安呀。”
这个美男子的眼神变了。他原是很多情的贵公子,然而在这一瞬间,这张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异常警惕,每一块肌肉、乃至每一丝笑纹都备起深长的意味。
后半夜,一夜好眠。
司静是当今天子一母同胞的阿姊,天子又未有皇后与妃妾,她便是全中最尊贵的女人,一应待遇都是最好的。
淑君低走近,补充:“陛下从章殿过来,已在正殿等公主等了半个时辰,只是不让惊扰您。”
先帝说什么了?他本应该这样问。
“仲舆,你说――今年该给阿翁祭祀些什么呢?”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一贯信的人淑君侍立在旁,听到她的响动,即刻躬:“汤羹已备下了,有公主惯爱的鱼茸和粟米汤。”
司静将手臂攀在他肩膀上,也以一副怯的、天真无知的神情回答了他。
这就使他看起来像一只深山里蛰伏的肉虬结的野兽,闻风而动,随时准备抓住猎物的疏漏,扑上去撕破它的。
在短短的一呼一之间,他们已经完成了这样无声的交锋。
等到侍女端起玉壶玉杯,放下金帐钩,司静偎着情人。她没躺下,伸手挽住他的一绺黑发,只低声说:“我梦见阿翁了。”
司静趿着似履,伸手让另外两名人为她系腰带,披大袖衫。
司静便缓慢地笑了:“你说得对。”她抚着他的手臂,柔腻的指腹到他手背位置,在微凸的血上轻轻磨碾了一下,“睡吧。”
春风开了白海棠,又开九龙池和灵芝池边的玉蝉花。
我会告诉你吗?她会淡淡讥笑着。
而都城中心的皇更是雕梁画栋,玉宇琼阁,胜似神仙天。
年轻美貌的公主把脸贴到他前,呼的热气隔着寝衣渗进他的膛。
次日司静醒来时,枕边已经不见王豫的踪影。
司静的脸上就多了一丝真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