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气象的巨大“神灵”,从山那边落向溪畔茅屋,有山岳压之势。
半空中,金法相大笑:“小丫片子,好大的口气,你哥?若说是搬出自家老祖来吓唬人,我倒信你一丝一毫!怎的,你哥是那真武山苦玄,还是风雷园黄河大剑仙啊?”
魏本源刚要祭出一颗本命金丹,与那元婴老贼搏命一场。
李宝瓶一步踏出,拇指推出腰间狭刀出鞘寸余,另外袖中左手,悄然多出一物,此物现世之后,毫无气机涟漪,所以远远没有那把狭刀出鞘来得让人留心。
可就在此时。
那尊金法相不知为何,就那么悬停半空,不上也不下。
又不是小姑娘墙,这还没落地呢,就崴脚抽了?
李宝瓶转望向别。
别青山之巅,有一位穿粉色袍的年轻男子,凌空缓行,伸出两手指,轻轻旋转。
每一步踏出,远云海便飘而来一朵白云台阶,刚好落在奇怪年轻人的脚下。
那尊仿佛被施展了定术的巨相,就开始随之颠倒,沦为他人手中的牵线傀儡一般。
魏本源心中震动。
好一个神通广大的山巅人!
宝瓶洲有这般容貌的上五境神仙吗?
家高真?神诰宗天君祁真?绝无可能,那一脉门神仙,规矩森严,所冠,所穿袍,皆不能有半点纰漏。
更何况祁宗主何等高高在上,岂会来清风城这边游历。
年轻人那件颜色扎眼的法袍极为宽广,随风飘摇如天上云水。
最后年轻“人”轻轻一跃,盘坐在了金法相的,手指弯曲,轻轻一敲,好似长辈训斥顽劣自家的晚辈,“喜欢装大爷是吧,装神仙气度是吧,你家老祖宗就在这里啊,真是贻笑大方。”
魏本源没有半点轻松,反而更加心急如焚,怕就怕这是一场虎狼之争,后者一旦不怀好意,自己更护不住瓶丫。
魏本源喃喃:“随随便便就隔绝了天地,将如此金法相笼罩其中,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那个一出手就当了哑巴的元婴,苦不堪言,不是不想跑路,实在是动弹不得,对方随手造就出天地隔绝的大手笔,自金丹也好,元婴也罢,那些旁门左的秘法都派不上用场,如何逃遁?想破此死局,除非自己是元婴剑修才行,可自己如果是这类剑仙,还需要为了逃避仇家,东躲西藏数百年?
一袭粉袍的年轻人就那么坐在魁梧法相的脑袋上,与魏本源微笑:“魏本源,贫早年曾经欠你魏家一个七弯八拐的人情,就不细说缘由了,老黄历翻来翻去,都是灰尘,翻它作甚。”
柳赤诚当然是在胡说八。
没办法,顾璨不希望显份,柳赤诚只好找了个蹩脚理由,不过山上人,还真就都信这个。
比如魏本源就信了五六分。
李宝瓶却半点不信。
柳赤诚歪着脑袋,继续禁锢那尊金法相,小小元婴修士,挣脱自己这点手下留情的束缚不难,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这是对的。
这次与顾璨一路同游,太闷。
所以柳赤诚觉得自己边缺少一个跟班打杂解闷的,一个山泽野修出的元婴修士,勉强有此殊荣。
若是柳赤诚最反感的谱牒仙师,这会儿应该已经死了。
打了小的来老的?有多老?那就去白帝城掰掰手腕子?任你是飞升境好了,柳赤诚哪怕站着不动,对方都不敢出手。
反正就要去中土神洲了,不留下点烂摊子,柳赤诚都担心顾璨不好好修。
顾璨这种好胚子,唯有一次次绝境死地,才能极快成长起来。
本不怕苗助长。
这就是白帝城那位师兄最喜欢的大苗子。